孟林也没有细看,把那个女人拉起来就跑。因为他知道,一根玉米秆是打不死候来财的。不过,自己下手有点太重,多少还是有点后怕。 人着急,腿下生风。 一口气孟林拉着那个女人跑了二里半,到了杨家河畔沙罗圈树林里。 孟林定睛一看,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本村姑娘,自己暗恋的秀芳。 “哎呀,你真胆大,独立大队的吧。”在这种场合下,孟林还是不失幽默,调侃地说道。 秀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和嫂子一起来的,看见了侯扒皮,一惊一吓,跑散了。” “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一家人更谁也顾不上谁,逃命要紧。何况嫂嫂那能够管小姑子”孟林半开着玩笑又补充了一句。几句话把个秀芳说的满脸通红,心儿扑通扑通直跳。幸亏是晚上,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脸。 晚风习习,空旷的河套,是安静又平和的。 孟林和秀芳站在大柳树下面,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感觉异样温暖。 他们各自打开记忆那扇窗,温馨画面一幕幕像电影般掠过。 秀芳忘不了 那嫣然微笑的妈妈,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缝新补烂,看着七个兄弟姊妹长大,背着书包上学。孩子回家,是妈妈最快乐的时刻。 那紧锁眉头的的父亲,一家老少九口人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他的肩膀上,尤其在那苦菜半年粮的时代,弯腰弓背汗透衣服。 生活的困苦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最难过是父母都是地主成分,大会批,小会斗。这几天父亲上火牙疼,吃不下饭,就想吃几口西瓜下火。父亲虽然嘴上没有说,秀芳早已知道父亲的心思,过去牙疼,一吃西瓜就好了。 生产队的瓜开园有半个月,瞎鸡换把大队和公社干部领到瓜地多次尝了鲜,大麻袋小口袋装过。一般社员人均五斤分过,轮到四类分子没有熟瓜,下一批瓜成熟再分。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生产队瓜园开园,又没有四类分子的份。 父亲的牙痛的睡不着觉,脸肿的好高,还要照常出工下地。 这天,秀芳晚上偷瓜,好给父亲吃。嫂子不放心,一起来。 破天荒第一次偷瓜,没有被看瓜老汉抓住,被侯扒皮钻了空子,差一点。。。。。 想到这里,秀芳心里像打倒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鼻子一酸,说话声音变了调。 孟林一听,心里也是酸酸的。 自己在家里,也是老小。 三个哥哥都成家另过,因为家里成分不好,日子也是步步艰难,夹着尾巴过日子。 让全家人开心的时候,是孟林期末考试又取得好成绩,可以参加离家十里远的少年宫文艺演出队,练习小提琴。 谁也舍不得吃的鸡蛋,妈妈给孟林煮熟,装在书包里,再拿上一把红腌菜,就是一天的伙食。 这些片片断断的记忆,都是爱,是父亲是母亲的大爱。 放了暑假,孟林到郊区割草,卖给附近的饲养牛羊的居民。和这些饲养牛羊的人们熟悉了,孟林学会了杀羊,收拾羊下水,挣点零花钱补贴家里,让年老父母亲少操心。 自从和孟林相识,秀芳对孟林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心里有苦涩,也有甜蜜。 孟林机灵,说话风趣,什么活一学就会,在知识青年里面是一个全面手。在农村青年里面也是好样的,春天提楼种地,夏天淌水施肥,秋天开四轮车犁地,冬天赶大车到火车站拉煤。 孟林的影子,就像一曲爬山调。意味深长的清音,在秀芳心里,颤悠悠地吟唱,让她久久回味。 孟林 指尖不经意触摸了到了秀芳的脸庞。 点点柔情借着夜色迷离的天空,淋漓尽致的铺满心房,听着杨家河畔的风,慢悠悠地刮着,俩颗心在随风翩然起舞。 秀芳总觉得,生活是一杯苦咖啡,可以加点糖,依然让人心憔悴,苦味还是有的,苦中有甜。 永远走不在人前头的俩个“四类分子”狗崽子这不知道疲倦夏夜天夜里碰撞起了爱情火花。 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谁也不想第一个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爱如细细的流水,没有间断的时候。 一个人,能把爱放在心里,静静的想着,近近地望着,久久的守着,是一种幸福。 孟林终于开口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秀芳恍然大悟,孟林用电影里的台词,表白了心意。 “会有的,会有的。” 秀芳喃喃地说道,身子靠近了孟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