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让父亲坐好,兰英连忙沏茶倒水,在一旁忙乱去了。 父亲玉海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小诸葛他们也有一定的道理,你们这批人,挣的是国家的钱,吃的是生产队的粮,户口还在农村,农业社倒塌了,没有土地,这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呀,大人还好说,娃娃可还是小呀,饿肚子的滋味刚刚过去。。。。” 说着说着,父亲玉海眼睛发红,用手摸着睡在炕上的几个孙子的头,声音有点哽咽。 “还是去旗里或者巴盟看看上面的政策,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好歹这是一大批人。”四喜语气沉重地对父亲说道。 “唉,上告也罢,上访也罢,这个名声是摊上了。”四喜不情愿地说道。 “只有如此了!”父亲玉海说罢,离开了四喜家。 过去,常见一些上访人员,讲她在去上访的曲折经历。在这个过程中,尤其令她感慨万端的是上访之难竟难于上青天。她说,难就难在上访路上有人查有人堵,只要你说是去北京上访,汽车司机不敢拉你,火车乘务员请你下车。改名换姓更换装束,成为一个地下工作者。 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国务院信访局,家乡住京的公安便衣和干部正在大门口、登记处,大厅、甚至楼梯厕所里……等着你呢,一旦你上访的身份暴露,那不管三七二十一,父母官们就会采取措施把你带走;即使你冲破重重阻力排队领了登记表,填上了该填的内容,真正有人接待你,还是推诿扯皮,一脚踢回地方。“哎,冤死不告状!” 过去,四喜没有经历过上访,看着那些上访人员有点不理解,为了那么一口气闹得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值得吗?再说,中国人讲究和为贵,忍为先,老祖宗的那光荣传统哪去了,于是感叹几声:“这是怎么了!” 每逢重大节日或者北京召开什么主要会议,便见重要交通道口警察增多,凡是进京方向的车辆都要盘查登记一番,没有身份证的就要被扣下,当然,如果是上访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有一年,政府部门甚至还专门下发了不准上访的红头文件。平时张贴在墙上、电线杆上的宣传标语也有“不准越级上访”。总之,对待“上访”的态度也是如临大敌,高度警戒。视“上访者”为“刁民”“刺头”“麻烦制造者”的地方官员大有人在。还听说爱上访的人被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监控,公安人员不离左右,我时不时在大脑里转不过这个弯:“值得吗?” 四喜决定,去旗里信访办看看,再到巴盟信访办看看。 在灯下,四喜铺开了纸,提笔写到: “尊敬的旗盟领导: 我们是亦给亦农的农村学校教师因为土地问题………. 我们大都是杭锦后旗教师进修学校毕业,或者高中毕业拿到了教育学和心理学毕业证,是合格的教师。 第二天一清早,四喜来到旗委信访办,信访办门前静坐的比交流会的人还多。 一说是分土地问题,工作人员不接待,说是土地权力下放到生产队,自己解决,持续了二天,尝到了孤寂的滋味,没有人接待焦急的心情,烦躁的眼睛冒火,嘴角起泡。 旗信访办说执行上面的政策,把责任一脚踢到了生产队,又一脚踢到上面,离我们远远的了。 旗信访办指望不上,四喜只好找到巴盟信访办。 第三天,四喜坐车来到巴盟信访办,一看傻眼了,这里上访的人更多。好在把告状信收下了,工作人员告诉四喜,就:“近日内答复。” 晚春的河套,中午天气闷热,坐在信访办门前的四喜舌干口燥,差一点心脏病发作。 在昏昏沉沉中,四喜在附近的旅店破天荒开了一个房间,午休了二个小时,缓过来劲,等候答复。 四喜想到,这么多的上访人员中,也可能有极少数的“无事生非”“无理取闹”者。他们的上访行为也可能给一些机关和官员制造了一些麻烦。 绝大多数的上访者是由于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解决)才不得已踏上了上访之路的。他们的上访行为没有违背我们国家的法律,相反还应该得到宪法的保护。 他们之所以上访,说明他们还相信这个社会还有说理的地方,还有伸张正义的部门!说明他们对我们伟大的党还心存热爱之心! 可怕的是我们某些地方官员在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时的不作为,不公正、不及时、不负责任甚至是故意推诿扯皮,徇私枉法、冷漠无情…… 孔子曾经劝统治者不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各级地方政府,也不要“防民上访甚于防川”!因为我们是人民的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我党的宗旨!为老百姓排忧解难、调节纠纷、化解矛盾,主持正义、秉持公正……是我们“公仆”分内之事,这才是解决百姓上访的根本之道。 想到这里,四喜浑身轻松了许多,快步来到了巴盟信访办。 凡是反映土地承包问题的,全部集中到一个会议大厅,坐不下的,到门口和窗外听答复。 还是那么几个字:“土地问题下放到生产队,上面没有具体规定,就地解决。” “哗!” 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四喜身上冰冷冰冷的。 这真是:南房房倒炕没有炉灶,睡在半夜猫头鹰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