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的社房和俱乐部都拆了,有的人家需要土坷垃碴猪圈垒羊圈,百十人你争我夺,多半天的功夫,夷为平地。连泥皮,烂麦草也有人要,几乎要挖地三尺,幸亏天黑了,家家收兵,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 人们没有去温柔乡去重温大集体的旧梦,而是家家灯火通明,议论着土地怎么分,牲口这么分。 遭罪的是那些个哑巴牲口,生产队倒塌了,社房夷为平地,饲养员也个自回家,没有人饮水喂草料了。 牛在圈里“哞哞”地叫着。 马在棚里嘶鸣着,喷着鼻,打着转转……. 半夜功夫,不知道是有人放了出来,还是自己冲出来,都跑到打麦场上,大嚼起来。 哑巴牲口们吃饱了,又撒着欢跑到小海子边去喝水。 它们几乎是有生以来,最为自由快乐的日子。 自古道:“土地是庄稼人的立根之本,牲口是命根子,是家的一分子。” 云海的屋子里,四喜和媳妇关兰正在忙碌着,烧茶倒水。玉海一家子也来到兄弟家,看看在分地和牲口上有什么主意,不要吃了亏。 玉海盘腿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浓烈的烟雾让从来不抽烟的四喜感到鼻孔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嚏喷。 “兄弟呀,我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些人的议论,这次土地包产到户是十年不变,还有的说是三十年不变,这可不是小事情,影响的到孩子们的饭碗,今后的生存。” 玉海慢条斯理地说过,望着弟弟云海。因为在这个大家庭里,弟弟云海比较有主见,遇到事情能够处理好。 “是啊,这几天我也琢磨来着,多方打听,到大队开会,上面要求尽快把土地放下去,公社干部也包村到户,怎么包地,分牲口农具,没有具体的文件和办法,问题自己解决。” 云海说完话,一家子都没有说话,静得连四喜看书翻书页的声音都能听见。 “啊呀呀,我看四喜在学校里,能够看到报纸,听到消息,地怎么个包法,牲口农具怎么个分法,说一说,咱们心里有个道道,到时不要喝了抢坡水吃了亏。” 大妈翠翠一席话,提醒了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四喜身上。 说实在的,对大集体如此快的土崩瓦解,四喜还是没有缓过劲来,有天塌地陷的感觉。 如果在过去,谁敢说一声大集体要倒塌,立马就被戴上反革命坏分子的帽子,游街批斗下监狱。 几天的功夫,大集体的核心建筑社房和俱乐部在河套大地上消失。 四喜在长辈面前,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大集体的土地,农具牲口在限定的期限内分下去,不少地方有的社员因为包地和分牲口农具发生矛盾的地方,有的社员因为不满拉绳的作弊,砍断了米绳,有的社员搅局,开不成包地会的,听说被公社司法干部和派出所抓到了看守所拘留七天,严重的…..” “啊呀呀,因为包地被抓,这是怎么了?”众人有的不解。 “这就是这次土地承包的重要性,上面是下了大决心,就像过去历次运动一样,有政策,有部署的。” 四喜还要讲一些听到其他生产队怎么个分发,门外响起了生产队长瞎鸡换的喊声: “到我家开会了,家里主事的全部到会,准备分地和牲口了!” 云海他们一家子全部来到生产队长瞎鸡换家开会。 还有的人望着平坦坦的俱乐部发呆。 毕竟是几十年开会文艺活动的地方啊! 这真是:瞪眼眼看得房倒屋塌人走掉,苦喃喃唱了一句爬山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