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兵去北京上大学的那天早晨,爷爷把珍藏在木柜里的几个碗,拿出来摆在饭桌上说:“兵娃,我们家祖辈都无人上过大学,你是第一个人哇!你遇到了好年辰啦!爷爷思来想去,就送给你一个碗作纪念吧。” 宾兵望着碗问:“爷爷,这碗有啥稀奇?你究竟是啥意思?”
宾爷爷有些感悟道:“这穷山里的人啦,从生来到死去,哪一天不是在和碗打交道!水碗、菜碗、饭碗、茶碗、药碗等等,谁能离开过呢?人一生都不是在为这些碗奔忙吗?!要用好这些碗,也真难呀!”
宾兵举一反三,还有更多的感悟在心,表白道:“爷爷,我明白你说话的意思了。那你送哪一个碗给我呢?”
宾爷爷望着孙儿说:“这样吧,这些碗,我一个一个地给你简单介绍,你愿意要哪—个就给哪一个。”
宾爷爷首先指着身边那个碗说:“这个粗斗碗,是我父亲、你的祖爷在那年天大旱、庄稼无收时,逃荒当乞丐用过的碗。”
宾兵忙说:“爷爷,我不要这个碗!怎能还去过那种生活!”
宾爷爷心情沉重道:“是呀!谁也不愿过那种日子!可是偏还有人乞讨呢。人一生都不能好吃懒做呀!”
宾爷爷又指着一个景德镇的瓷碗说:“这是解放时,打土豪斗地主、分胜利果实分到的碗。”
宾兵不解地问:“爷爷,什么是地主呀?为什么要分他的碗呢?”
宾爷爷回答说:“地主就是占有农村大量土地的发财人家。我们穷人为他当牛做马,辛勤劳动的成果被他剥削去。共产党领导我们打倒他,把饭碗夺回来!”
宾兵想了想说:“这个碗,不是我的劳动成果,地主没有压迫过我,我也不要。”
宾爷爷叹口气:“哎,现在的年轻人啦,和我们老的大不同啦!”
稍后,宾爷爷指着一个特大细瓷碗说:“那一年,村里搞‘土地联产承包制’,大家来了生产积极性,粮食大丰收,吃起饱饭来。生产队集体订做了这种瓷碗,每一个社员都发—个做纪念。”
宾兵默然沉思,要不要这个碗呢?
宾爷爷见他久不表态,就说:“那,我再介绍一个碗,你比较比较再说吧。这个印有‘寿比南山’的细瓷碗,是你奶奶满七十大寿的纪念品。”
宾兵忙说:“这个碗嘛,爷爷你得留在身边,就像和奶奶永远相守在—起,为我们后人做个好榜样。”
宾爷爷高兴的说:“好!”接着,他又指着最后—个碗道:“这个碗嘛,又小又重,又旧又无光泽,还涂有一层污泥似的哩!不久前,县里搞永葆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为民办好事,帮助我们村修一条公路。公路线上的坟墓必须迁移。我看见有一座古墓无人过问,起了恻隐之心,就把它迁移到我们家的后山山崖中,从墓里捡到这个碗的。”
宾兵却当机立断说:“爷爷,我就要这个碗啦!我看这是一件珍贵的文物。决不能把它当饭碗用哟!我的饭碗嘛,得靠我去找!得靠我去奋斗!”
宾爷爷满意地深情地望着宾兵。
宾兵拿起那个碗,摸出尖刀来,在碗上划出“爷爷馈赠”四个正楷字。忽然看见划出的四个字在阳光下闪射金光!仔细辨认,啊,包装起来的原本是个金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