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就到了腊八节,过了腊八节,年味就一天浓起一天了。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死叫花”,昨晚上一夜北风呼啸,屋檐上积雪融化的水结成了一排足有几拃长的冰溜子,像一把把明晃晃锋利的尖刀,刺得人眼睛难受。天上不见一丝云彩,蓝的那个深那个静,似乎也被冰封了一般,让人心里怪怪的。 腊八节了,家家户户早上都要熬腊八粥。翠凤娘天刚破晓便醒了,却觉得头有些沉,又眯了一会儿,方才勉强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进了灶房。 朝霞映红了东山顶的积雪,腊八粥浓浓的香气,飘飘袅袅的进入了还在被窝里蜷缩着的兔女的鼻孔。 “好香啊!”兔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打开门,一头钻进了灶房,“姥姥,您啥时候起来的?咋不叫兔女呢?” “这么冷的天,姥姥舍不得呢,”翠凤娘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笑道,“快回屋洗洗去,一会就喝腊八粥了。” “哎”,兔女应了声出了灶房,这也才发现屋檐上的冰溜子,惊喜的忘记了洗漱,找来一个凳子爬了上去,使劲掰下一个。然后也不怕冰了手,抱在怀里又往灶房里跑去,边跑边叫:“姥姥,姥姥,好大的的冰溜子啊!” 进了灶房,兔女发现刚才还好好的姥姥,这会却眯了眼蜷缩在在柴火窝里,而且脸色白的吓人,唬得她两手一松,冰溜子“哗”的一声碎了一地。 “姥姥,姥姥,您咋了?您别吓兔女?姥姥!”兔女搂住姥姥又摇又晃。 半天,翠凤娘才缓过劲来,听得兔女连哭带喊,可眼睛好像咋也睁不开,便勉强在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兔女,姥姥累了,别怕,歇一会儿就没事了。粥好了,你先趁热喝吧,趁热喝了暖和,啊,”翠凤娘声音细的还不如灶膛里火苗的响动,说完头又靠在柴草上昏昏睡去。 兔女哪还有心思喝这诱人的八宝粥啊,她想把姥姥弄到屋里去,无奈身单力薄,折腾了几次也没挪动半步,只好把姥姥丢在灶房里,哭喊着跑了出去。 左邻右舍都来了,先指派了个人去村卫生室叫大夫,然后大家伙小心地把翠凤娘抬到屋里的床上,兔女也不再哭了,只是静静的守在姥姥床头一刻也不敢离开。 工夫不大,大夫来了,看到翠凤娘这情形,脸色一下凝重起来,把脉反复把了又把,而后又掀了掀眼皮,接着把头一摇,长叹一声站起了身。他这一叹气,把大家伙都弄得紧张起来,忍不住齐声问道:“咋样?没事吧?” 大夫又是一叹:“唉,赶紧找个人去把翠凤叫回来吧,毕竟咱这里条件差,俺也不能随便定人生死不是,去不去县城的大医院,还得由她说话。” “有这么严重?” “今晚可能也熬不过去,赶紧找人去吧。” 大家伙急忙寻了个年轻力壮的小伙,火速前往翠凤家报信去了。而兔女听了大夫和大家伙的话,又伏在姥姥身上嚎啕起来:“姥姥,您不能死,您不能丢下兔女啊,姥姥,您快醒醒吧,姥姥!” 灶膛里的火已息,一锅香喷喷的腊八粥也渐渐没有了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