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男主人公是我邻居,比我大十几岁,家中有4个孩子和一位老人。那时候像他这样的七口之家,如果丈夫不能干,或者是媳妇不会过日子,生活就会很困难。好在他家老老少少都是既能干又节俭,就连他70来岁的老母亲从早到晚都不闲着,而且冒着“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风险,养了一口猪。 其实这口猪被他家抓来是挺遭罪的,因为没有饲料和米糠等象样的东西喂它,最好的猪食也就是家里的淘米泔水,可这些东西总共能有多少啊?为了补充饲料的不足,从春天起,老太太每天都挎个筐,到生产队的田间地头采猪食菜。老人的身教又带动了孩子,两个大点的每天放学后也都像奶奶一样,先去采野菜,然后才写作业。 入冬了,在一家人辛辛苦苦的伺候下,小猪长到了够宰杀的分量。越临近杀猪的日子,我这个同志越紧张,因为当时的猪是散养的,特别是农历九月九以后,各家都把牲口放出来,让它自己到处找吃的。土豆地里没抠净的土豆、苞米地里丢弃的小苞米棒子、野生草籽、垃圾堆说不清的东西,都成了猪食。这就是俗话所说的“九月九,牲口大撒手”。 在这个阶段,养猪的各家确实可以节省一些饲料,但由于它什么都吃,所以,也可能染上各种疾病。当时比较普遍的囊虫病,也就是长痘,它是寄生在猪身上、绦虫的中间体,一旦发现杀死的猪有痘,这些肉就不能吃了,国家也明令禁止出售。 还好,我这位邻居的担心只是一场虚惊,虽然猪肉只有三指膘,但总算没出什么问题,所以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和请来帮忙的人吃了一顿杀猪菜后,就开始考虑猪肉的保管问题。这时,距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肉放在外面几个小时就能冻住,不会变质,所以要研究的主要是怎么防小偷呢? 我邻居的担心并非多余,因为丢猪肉的事这一阵在我们附近已经发生了几起,而且哪年都有。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猪不是已经杀了吗?原来装泔水的那口大缸也就闲起来了。他把大缸挪进屋,将其刷了又刷,擦了又擦,在觉得缸里没什么异味后,将其抬到外面的小棚子里,然后把卸得一块块的猪肉放进缸里。放几块肉,往里倒一层雪。然后再放肉、倒雪,最后在上面倒了一些水。当晚,肉和水就冻到一起,成了一个几百斤重的大冰坨子。 全家都放心了,既丢不了,又坏不了,比现在用的冰箱还好,不用耗电就能冷藏。 记不准是腊月十几的早晨,这个同志起来点炉子,当他打算去棚子里取煤时,发现小棚子门开着。他以为晚上哪个孩子到里面拿东西出来时忘关了。这么多孩子,哪能经管过来呀。可是当他来到小棚子门口时,看到的情况险些让他昏过去,原来装肉的大缸不见了。 他回到屋里,唤醒还在睡觉的老婆、孩子,几个人一起出来寻找。这时,院外还没有多少人行走,所以能够清晰地看到有两道爬犁印从他家门口往河边去了。 大河距我们所住的那栋房约有半里地,而且还坑坑洼洼的,没有什么正经道,可见没有几个人是拉不动的。其实这种判断本来就多余,因为如果人手少了能把几百斤重的大缸从棚子里抬出来吗? 他们顺着爬犁印继续寻找,这时,我们这些听到消息的邻居也赶来帮忙。眼看爬犁印过河了,大家便跟了过去,而且很快就找到了大缸,但看到的只是被砸碎了的缸碴子,至于里面的肉就不用说了。 我们把丢肉的事报了案,但没有结果。时间长了,大家每当提到这件事时,都说我这个邻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小偷有这么大本事,还不如把肉放在外面任凭他偷了,何苦还把大缸还让人家给砸了。 看样我邻居肯定没听过“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否则至少能把大缸保住。(作者:徐振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