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崔晧,30岁,是一个死刑犯,13年前我辍学来到了这里,我的人生,就这样改变了方向。 我家住在大山里,很穷。妈妈靠给别人做零活赚钱,赚的不多,我们一家人都指望着妈妈赚的钱;爸爸在外面给别人盖大楼,我十二岁那年,他不小心摔了下来,把腿摔断了,我家没钱给爸爸治腿,就一直耽搁着,结果就瘫了,失去了劳动能力;我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弟弟学习成绩很好,他的愿望就是将来能赚很多很多钱改变我们一家人的现状。而我呢?我的学习成绩其实也不差,爸爸瘫了之后,我一直是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直到后来,实在无法继续维持了,我就彻底离开了学校。离开学校之后,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听一些大人说上海挺繁华的,我就想去上海看一看,下定决心后,收拾了行李,带着一腔热血来到了上海。 “那个时候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但是,如果让我重新走一遍的话,我还会这样走。严警官,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说吧!” “枪决的时候不要告诉众人我的名字,还有,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如果他们问起我,你就说,我是意外死亡,千万别说我犯了法。” “好,我答应你。” “谢谢。” 回想起以前的事,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我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应该承担后果,我不会逃避的。其实,一开始,我也有安安分分的去找工作,但是赚的钱不多,还总是被人嫌弃,在大城市人眼里,我就是一坨狗屎,他们使唤我就像是使唤狗一样,什么活儿都得干,不能有一点点的埋怨,要是稍微有点受不了,发几句牢骚,就会丢了工作,没工作,也就没钱,我就要过上连续好几个月吃泡面的日子,原本我还是挺壮的,山里人嘛!都这样!可自从来到了上海,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弱,总是吃不好,睡不好,别提有多难了!那段苦日子,想想就想骂人。 三年后,我结束了这种生活。那时我才二十岁,在餐厅当清洁工,也不知道那天老板是怎么了,看到我就对我破口大骂,我就好像是他的出气筒,晚上我越想越生气,就去了酒吧消遣,其实这三年间,我真的一次酒吧都没去过,只是那天头脑一热就去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去了那一次,就让我走上了一条你们所说的不归路。 第一次去酒吧,很热闹,感觉他们都很放松,心情也都很好,各种各样的酒摆在架子上,我很想尝尝,但是我没钱,不敢。我就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喝酒、唱歌、聊天、跳舞,我的心情也慢慢缓和了,没有那么生气了,本来打算呆一会儿就走的,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向我走了过来,这个女人,就是塞拉,她的真名是乔丽姗。我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很妩媚,很勾人,又是在那种场合,我很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她就坐在我面前,递给我一杯酒,开始和我聊天,就是这次聊天,开启了通向这条不归路的大门。 “你一个人啊?” “嗯。” “我也一个人,陪我喝一杯吧!” “我……” “算我请你的,我就想找个人陪陪我。” 我看她穿金戴银的,很像是千金小姐,她身上总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我心想:现在的人真奇怪,不愁吃不愁穿,还总说自己孤单,搞不明白!可我一看见她那双媚惑的眼睛,就一干而尽,确实控制不住!那一晚上,我们就一直喝酒,她不怎么说话,很沉默,我也不敢多问什么,就陪她喝,大概一直到凌晨两点多吧,我看她真的是喝醉了,就打车把她送回去了,我自己另外找了辆车回家了。也许有人会问:你就这么回家了?是的,我就是这样老老实实的回家了,年少的我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而且,我没那个心思,趁机占人便宜,我还真做不出来,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我,可能真的会那样做吧! 自那天起,我对这个女人就有点难忘啊。我开始每天晚上都去那家酒吧,整整二十天,她没再出现过,我那个时候挺失落的,不过,我不知道这种牵挂就叫做爱情,况且,她大我四岁……第21天,她终于又出现了,只一眼我便看见了她,我走到她身边,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也问了她为什么这么久没来,她只是笑笑,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其他的事。这次,我们两个坐下来聊了许多,聊了各自的经历、喜好,还有人生理想,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的名字。通过这一次的聊天我才了解,她竟是那么一个有才华的女人,她会弹钢琴、吉他,还会画画,她参加过好多好多国内外的比赛,还在自己的成年礼时举办了个人画展,她拿出当时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长发披肩,相貌清秀,笑容温暖,两边的小酒窝也十分可爱。看看照片,再看看眼前的她,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照片中的她是那么清新可人,可眼前的她,浓妆艳抹,成熟性感,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的那两个小酒窝。 “我平时不这样的,只有来了这里才会这么打扮的。” “哦。” 我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很久都没有离开,当我抬头时,看见她正准备往自己的酒杯里放一包白色的粉末,我掐住她的手,迟疑地看着她,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毒品,只是隐约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当我拦着她的时候,她居然对我笑了,慢慢的拿开我的手,我看着那白色的粉末迅速的全部掉进酒杯里,心里有点慌,她全不在乎,摇晃着酒杯,细细的品尝着,那样子,就好像是从地狱中解放出来似的,两个小酒窝不自觉的又出现了,她的唇,变得更加红润鲜艳! 她告诉我,这是一种能让人快乐的东西。 “我当时挺不理解的,快乐,难道生活富足的她还会不快乐吗?后来我才知道她的不快乐是什么。因为她的父母都忙于工作,从小只是会让她上各种才艺班,从不顾及她的感受,这么多年,她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连一次生日都没过过。” “乔丽姗当时有没有告诉你那就是毒品?” “没有,我完全不知道,只是感觉上那不像是好东西,可是她说这玩意儿能让她快乐,我也就不阻拦了,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想太多,我就是觉得,只要她快乐就行。”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通过她认识了一些人。” 那天很偶然,我又被炒了,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她,她见我没精打采的样子,就过来安慰我,她从包里又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我,直觉告诉我那里面装的是白色粉末,是那个她说能让她快乐的白色粉末,她买了一瓶矿泉水,把白色粉末放了进去让我喝,我其实挺犹豫的,但是当时的我真的很烦,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不自觉的就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很满足,心想果真如她所说,心情确实舒畅许多。过了一会儿,她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就跟她走了。 那是郊外的一所房子,不太起眼,比较偏僻,走进去才知道,这里的男男女女都吃这种白色的粉末,还有个头头负责给他们分发,这个人就是文休,大家都叫他文老板。别看这个文休文质彬彬的,还戴着一副眼镜,像个大学教授似的,做事可是非常狠的,我一开始也被他的长相给误导了,以为这么一个人,能有多大能耐! “人不可貌相,我在他身上算是领悟到了。” “你们见面后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都是乔丽姗和他对话,很普通。” 那间屋子里有十几个人,看见乔丽姗的时候都喊“三姐”,只有文休称呼她为“小乔”,他们两个在一边拉拉家常,挺正常的,我就自己在屋子里乱转,也没注意去听他们两个说话的内容,差不多十分钟后,我和乔丽姗就离开了,路上乔丽姗跟我说心情不好时可以用这个,我知道,她指的是白色粉末,她给了我5包,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我了,说我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就这样,我误打误撞的成了你们所说的吸毒人员,可当时我真不知道这就是毒品,只是好奇而已。 之后我和她的来往就更加频繁了,有了手机号码,什么都方便了。我们两个经常一起去酒吧,一起吃那个东西,慢慢的,我变得离不开那个东西了,起初还好,我自己还能控制点,可是时间越长,越无法控制,而且,我经常心情不好,找不到工作,被别人看不起,找到工作了,又要当狗。我记得有一次,我去一家餐厅打扫卫生间,正好有一个像老板一样的中年男人在洗手,我在一旁洗拖布,因为地上有水,我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刚好就撞到了这个人,还踩到了他的脚,我本以为说几句对不起,对方再大度一点,这事就能过去了,可这个人还真是够恶毒的,当时就把桶里的水全泼在我身上,还说了许多特别难听的话,把我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他还不忘显示自己的富裕。 “你知道我这衬衫多少钱吗?你知道我这皮鞋多少钱吗?你干十年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你一个臭扫厕所的,真是不懂规矩,难怪只能来扫厕所,我告诉你,我今天心情本来挺好的,你却让我心情不好,你得陪我心理补偿,不然,这事没完!” “对不起,对不起,可,可我没钱啊!” “我知道你没钱,你要是有钱太阳就从南边出来了!你只要把我的皮鞋擦干净就行了。” 我当时心里还有几分窃喜,只要擦干净皮鞋就没事了,这也太简单、太容易做到的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要让我用舌头舔干净,我气不过,想揍他一顿,可是我明白,如果我打了他,这事就真的是没完了,他不把我玩死是肯定不会罢休的。我忍着,照他说的去做了。我听着他得意的笑声,很刺耳,很心酸…… “这就是有钱人,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人就可以不把别人当人看?有钱人就可以随便糟蹋别人的自尊?有钱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我当时心里有一个很肯定的念头,一定要让自己变成有钱人,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欺负我、侮辱我的人都惧怕我、臣服我,只有这样,我才能洗刷我所受的屈辱。” “崔晧,我明白你所受的这些苦楚,也明白你的心境,可你这种想法,太过极端了,洗刷屈辱,不是让他们都怕你,而是要以他们为反面教材,他们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比他们做得好,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洗刷屈辱。” “严峰同志,您老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没钱,我要活着,就必须被侮辱,被侮辱,我才能赚来那一点点钱,却还要寄回家里给家人用,我是山里人,没什么文化,我喜欢上学,可我上不起,我也想正正经经的做人,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扫厕所,你以为我想干啊?一切都是因为我没钱,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要是换做是你,我看你怎么做!” 那天受了那样的气,我真的很窝心,思来想去,我去找乔丽姗了,她给了我白粉,我一气之下,吃了两包,顿时什么烦恼都没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越来越依赖白粉的,可那个时候,我还是不知道这是毒品,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我才知道。 那天我和乔丽姗一起去找文休,文休拿出一个大鞋盒子,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白粉,文休让我和乔丽姗去一趟重庆,把这些白粉全部交给一个叫牙古的人,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在走私毒品,而我,莫名其妙的就参与进来了。一路上我们小心谨慎,躲过了重重的障碍,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人接应,这一路虽说小心,但其实还挺顺畅的,我们平安到达了重庆,在火车站,我们见到了这个叫牙古的人,我们一起上了车,来到了郊外一间废弃工厂,牙古看见我之后很警惕,试探的问了几句,乔丽姗都很巧妙的回答了他,他也就放下警戒了,随后,他打开一包,轻轻地尝了一下,连声称赞“不错”!乔丽姗也笑了,两个人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任务算是完成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牙古又说了一句,我听了之后,立刻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