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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无限

时间:2014-09-09 06:17来源:好心情 作者:浅蓝色的笑 点击:
当我推开那扇被兰顿戏称为地狱之门时,两个平米的餐厅里已经准备就绪。其实,说准备就绪有点夸大其词:餐桌上不过是一碟铜钱桥榨菜,一碟五香花生米,一瓶灰不溜秋的鲭鱼罐头,一小碗臭豆腐,四个黯淡猥琐的菜;两瓶开封的燕京啤酒噗噗冒着浊重的泡泡,隔菜

当我推开那扇被兰顿戏称为地狱之门时,两个平米的餐厅里已经准备就绪。其实,说准备就绪有点夸大其词:餐桌上不过是一碟铜钱桥榨菜,一碟五香花生米,一瓶灰不溜秋的鲭鱼罐头,一小碗臭豆腐,四个黯淡猥琐的菜;两瓶开封的燕京啤酒噗噗冒着浊重的泡泡,隔菜相望,像是一对斗气的公鸡。

我在兰顿对面的座位坐下来。

“自斟自饮,”他示意我自己倒酒,嘻嘻笑着向我表功,“四菜一汤,国家标准。”

这小子!我在心里笑他阿Q。兰顿是我的发小,性格古怪,鲜有朋友,惟独跟我掏心掏肺的好。我俩同一年大学毕业,我学的是历史,他学的是哲学。当初脑袋真是被驴踢了,选了这么两个狗屁专业——进企业是不对口,机关事业单位又进不去;自己干没本钱,卖苦力又弯不下腰,三十郎当岁了还没个正经营生。干待着也不是事儿呀,我还算务实,给一所小学当了保安,兰顿高不成低不就,至今还是啃老族那伙的。他知道我今天休班,从昨天晚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催我今天下午去喝酒,说要跟我谈他的设想,并声称这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构想,我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追问,他就是不说——这小子!

“该说了吧?”尽管我不怎么喜欢猎奇,此刻竟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兰顿挤兑着一对小眼睛冲我神秘地笑一笑,一仰脖把整杯啤酒灌了进去,又仰起脖,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我瞟了一眼乱糟糟的木板床,威胁他,“再不说我可要睡觉去了,没工夫跟你闲扯淡。”

“别别别!”他知道我的脾气,顿了顿,神情庄重地说,“问你个问题:你说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得多少钱?”

我快要崩溃了:“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真龌龊!”我愤怒至极,尽管知道兰顿不是那样的人。

“别误会,别误会,”他很真诚地向我解释,“富贵思淫欲,我还没达到温饱呢!”

他替我斟上酒,算是赔罪。“我有个构想。”他平静地说。

“好啊,”我说,“说说看。”

“我要开公司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要去趟洗手间一样。

“开公司?”我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刚一杯啤酒下肚,怎么就说起酒话了呢?我太知道他了,父母就是个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甭说拿出一大笔钱让他开公司了,就是让他开个小型party也不现实。靠他自己吗?好像靠不住。还开公司呢,开玩笑吧!

兰顿举起杯和我碰了碰,一仰脖灌了进去,夹起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大嚼着。他一边招呼我吃菜一边让人莫名其妙地说:“你说,现实是不是很骨感?”

这小子今天说话颠三倒四满嘴胡说八道,又不知道要放啥屁呢。我不搭腔,自顾自嘎嘣嘎嘣咬着花生米,索性由着他瞎咧咧去吧,权作一盘臭豆腐下酒。

兰顿没多大酒量,两杯啤酒下肚一张脸就烧成了猪肝,情绪也随着躁动起来。他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花生米,屁股不安地扭动着,好像扎了一根钉子。他喝一大口啤酒,把嘴里嚼烂的和没嚼烂的花生米一起送进去,吃相有点狰狞。

“你说说,这是咋的了?你想做点事吧,哪个衙门不是推三阻四、吃拿卡要?本来顺理成章的事愣是搞得纷繁错杂、乌烟瘴气,不但让你劳神费力破财,简直就是精神的炼狱。夸张点说,办完事不死也得脱层皮。”

兰顿的说辞有广泛的认同。我们的一些权力部门、垄断行业那就是老爷做派。没钱没势的平头百姓一旦有所诉求,在他们的词汇里就没有“合理”、“应该”一说,芝麻大点的官都绞尽脑汁地给你设置障碍。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这可能也算我们的优良传统吧。

“你再说说,”兰顿夹起一块臭豆腐给我,我捏着鼻子拒绝,他塞进自己嘴里嚼着,臭哄哄地说,“还有什么不用钱能办成的事没?什么都得拿钱买,找工作入仕途吃低保打官司……当个兵还得送礼,想想都让人胆颤!”

“别说了!”我说。我一仰脖咕咚灌下一杯啤酒,我真的好想哭。要是我的父母能拿出十万二十万,要是有人提携,我也不至于大学生的身子小保安的命。

“怎么样,动情了吧?”看我萎靡下去他反而来了情绪——这小子!

“所以嘛,”兰顿斜睨着我,一边倒酒一边说,“我的公司就应运而生了。”

这是哪跟哪呀!“发臆症了吧,你?”

“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有人给你打包票,拿出十万八万就赏你个铁饭碗,万一泡汤了——我说的是万一,全额退款,你干不干?”

“干,当然干了。”我不假思索,应声而答。这几年父母为我操碎了心,求爷爷告奶奶,烧香拜佛,罪没少受,钱没少花,却什么也没办成。有贵人相助,还是零风险,砸锅卖铁也要干!

“我的公司就叫‘办事公司’——有创意吧?”兰顿似乎从我的表白里获取了巨大的能量,他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不管谁找上门,不管什么事,入托也好上学也罢,找工作还是获擢拔,你是想承揽工程还是开办厂矿,想打赢官司还是无罪释放……只要您说话,我们保证童叟无欺、明码标价。”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一定会说兰顿这小子穷疯了,不错,他是疯了。你们不了解他,我还不清楚吗?明白人不用想就知道,一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人怎么去帮别人?是有那样的人,凭借自己的关系帮别人办事,从中收取好处,但决不是你兰顿。你兰顿算什么?亲朋好友、旧交新知不是扫大街就是掏厕所的,最耀眼的也不过是保安,你连衙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呀?你凭什么呀?疯了,疯得一塌糊涂了!

“知道你是谁吗?”我哑然失笑,“你有多大道行?啊啊,童言无忌。”

“我知道我是谁!”兰顿执拗得竟然不知道就坡下驴,大言不惭地说,“我是没有道行,可市长局长们有啊!我计划把各市市长各处处长各局局长各所所长各校校长……穷其所有,通通收入麾下,做我的特别员工——还有什么办不成?”

我被兰顿吓得心惊胆战,双股栗栗不止。我向四周看看,幸好门窗紧闭,没被第三者听去,否则,还不成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不可否认,牛皮是大了点,但确实有创意。反正没外人,不用怕丢人,就由他满嘴跑火车,自娱自乐,看他能说出个天花乱坠不?

我的神情变得庄重起来,言词严谨,语态端庄,就像我们平时讨论问题一样。我说:“关键是这些人都是游龙惊凤,颐指气使惯了,怎么可能为你办事呢?自己碗里的肉怎么可能分给你?”

“这你就不懂了,”兰顿笑了,笑得那么自信,“其实,当官的就相当于妓女,骨子里是贪婪的,自己直接接活怕有风险,拉皮条的就有了用武之地——我就相当于拉皮条的,帮他们敛财,自己挣点皮条费而已,何乐不为呢?”

“就算你说得有点道理,”我说,“关键还是他们怎么为你所用,换言之你怎么去巴结他们?难不成你是要用钱去摆平吗?”

“我没钱。”兰顿摇头,“巴结送礼是常规手段,成大事就不能拘泥常理,必须独辟蹊径。”

“你的捷径是什么呢?”这个学哲学的小子真能卖关子,我被他吊得百抓挠心、胃口洞开。

“小姐。”他说

“小姐!”我大吃一惊,嘴巴大张着,怎么也合不拢了。

兰顿接下来的妄言不用我赘述想必亲爱的朋友们已经知悉了,因为就有活生生的饕餮盛宴,让我们大饱口福!

他问我,他龌龊吗?我无语。他说,一点都不龌龊,相反,是功德无量的善举。

那天,我还向兰顿讨教了一个问题。我说局长处长手里有实实在在的权力,属实堪用;一个厕所所长有个屁用!会不会人浮于事,影响效益?

他无比诡谲地一笑,压低嗓门跟我说:“现在看是枚闲棋冷子,这或许会成就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手笔——十三亿人,谁不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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