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北京带回来的风车,秋月最喜欢了。 秋菊嫉妒的对象偏偏是秋月,原因只有一个——秋月有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妈妈,有一个在上海工作的爸爸,他们每次回来都会带给秋月一个可爱的布娃娃啦、一双漂亮的布鞋啦之类的。而这些,秋菊都没有。可是秋菊的人缘很好,尽管秋月一有好东西都尽量避开秋菊,可是秋菊一旦发现秋月对她藏了什么东西,就会将全体同学联络起来孤立她,搞得所有同学都对秋月非常陌生而且没有好感。 秋月拿到风车了以后,高兴地不得了,忍不住拿出去吹吹风。风车虽然普通,可是没有几个小伙伴拥有风车,哪怕一个最普通的木头风车,都没有家长愿意从村头的木匠哪里买一个一毛八分钱的木头风车的,孩子恳求他们,他们只会说:“那个破木头架子有什么用?有那闲钱还不如给你买一斤猪肉好好吃一顿。”一个木头风车就以这样不屑的语气拒绝了,秋月的彩色风车就更别说了。 很不巧,秋月刚跑到隔壁恬恬家,秋菊就带着一大帮人来了。 “站住!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交出来!”秋菊大声喝道。 “不要!” “嗯?”秋菊挑了挑眉毛,又冲着后面的人努了努嘴,“不交出来是吧?大家,抢啊!” “抢啊!”“拿来吧!”“你的好东西太多了!”伴随着叫骂声和嬉笑声,秋月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被撕成碎片了,可手里还是紧紧护着风车。 “呼噜,呼噜——”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和愤怒的呼呼声闪了过来,“秋月,风车,不准欺负,她!”不用看,秋月都知道,那是“铁柱傻妞”刘二宁。刘二宁是个呆子,呆子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所以秋菊经常和那一大帮人欺负呆子。“铁柱”是秋菊的跟班水澈起的,因为呆子归呆子,刘二宁身壮如牛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否认不了的。在城里读过书的恬恬还恶毒地加了一句:“呵呵,铁柱加傻子,有意思!铁柱傻妞,你还不如傻子呢!叫你傻妞都是夸你了!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刘二宁“这个名字!”然后,所有人都忘掉了“刘二宁”这个名字,都铁柱傻妞左、铁柱傻妞右地喊。只有一个人没喊,那就是秋月。秋月甚至拉过她的手,对她笑——单纯地笑,没有一丝杂念。她经常给刘二宁吃一些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所以刘二宁才敢保护她。 “哈哈哈,秋月啊秋月,你请谁帮忙不好,偏请这个傻不拉几的铁柱傻妞帮你,你是不是呆子第二呀?”秋菊都笑翻了。 “呆子第二!呆子第二!呆子第二……”大伙跟着起哄。 “秋月不是,不是呆子!她是,她是,她是……”刘二宁答不上来了。 “哦?那你说,秋月不是呆子,那是什么?”恬恬和秋菊饶有兴趣地问。 “她是我的,我的,我的……”刘二宁脸红了,她一急就脸红。 “你倒是说啊呆子,说啊!说啊,说啊,说不出来我打死你!”恬恬折了一根柳条,不停地往刘二宁身上抽。 “嗷,嗷……”刘二宁哭了,“秋月……秋月是我的好朋友,你们谁也不准欺负她!嗷!”刘二宁尖叫着夺过柳条把恬恬骑在身子底下,不停地抽打。 “呆子打人啦!呆子打人啦!呆子打恬恬啦……”大家一哄而散。 秋月的身子不停地抖,刘二宁打够了,便上来抱住了秋月:“呜呜,谁也不能欺负你了……”刘二宁没等秋月发作,自己先哭了起来。 “二宁,过来。”秋月板正了刘二宁的身子,很认真地将风车塞给了她,“风车是你的了,应该是你的。她们说得对,我的好东西太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和我们拥有一样的待遇。” 刘二宁接过风车,不知道干什么。 “跑!”秋月推了一把刘二宁,两个傻傻的少女一起跑了起来,像两个真正的呆子。 “记住,你不叫呆子,你叫刘二宁!”呼呼的风声和秋月清纯的童声在刘二宁耳边响了起来,而风车,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在地下,碎了。 那一刻,秋月的童年,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