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一团,寒风像难以名状的野兽,在楼群之间疯撞,抓起蜘蛛网似的电线,使劲的摔着,啪啪的声音凄厉吓人,路灯像一位老人麻木地硬撑着寒风的摇晃,昏花的灯光照着身边的一圈,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着怒吼的风声,一次又一次地往身上扯着小被子,妻子又扯过去,我看了看温度计,只有十一度,妻子心中的怨气渐渐地汹涌而来:“烧暖气的人是不是死了。”
我说:“一个没有死,都活得像过年猪一样,膘肥体壮。你看咱们昨天去的那家毛衣专卖店,进去一股热浪扑人,站一会就闻到暖气烤得毛衣散发出的一股毛臊味,啥原因,就是因为那家店在县领导住的楼底下。”
妻子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那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呢。”妻子起来在房子里不停地转着,说:“没有几家的灯亮着。”
我说:“冻着坐不住,都到亲戚家或朋友家去了。”
说实在的,我们这个小区只有两栋楼,住户大多是教师和医生,还有些是民工,是典型的弱势群体集中区,里面最大的一个官就是乡下的一个副校长,如果他站在供暖公司的经理面前,还没有一条流浪狗吸引眼球。如果小区在水暖,供电,安全的方面发生问题,就更本没有人管。记得在前年夏天,早上六点上学的学生骑车子时,发现小区的摩托车偷了五辆,报了案,一直到十点钟警察才来,转了一圈,照了几张相,就走了,此后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每年到烧暖时,暖费交的最早,受的冻最多,可有啥办法?
第二天中午我们刚吃饭,只听见楼道咚咚的声音,像土匪跑上来抢东西似的,妻子还没有站起来,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响了,怪恐怖的,妻子赶紧跑过去开门,只见进来了五个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站在前头的一个一步跨到我面前,吼道:“你把教师白当了,连几个字都不识,共产党的钱白拿了。”
我这才记起在小区门口贴着一张催促交取暖费的通知。主要内容是到十五日不交,就要停暖。
我也生气地说:“你们这些人渣,真的把人民的血汗钱白拿了,一年取暖费交两千多,(94个平方面),温度只有十一二度。”
其中一个马上拿出一块仪表伸到我面前说:“你看,二十三度还嫌低吗?”
我指着我家的温度计说:“我家的怎么只有十一二度?”
他一把把温度计从墙上扯下来,摔在地上狠狠地说:“现在不是二十三度了吗?”
我气得脸煞白,妻子说:“我要告你们。”
其中一个一把抓住妻子说:“告吧,你要告我就端了你家掌柜的饭碗,你信不信。”
我往那个人脸上一看,我的妈呀,这不是人见人躲的三十六天罡老大吗?绰号叫“宋江”,一脸横肉,口里出的气一股粪味,曾坐了十年的大牢,如今竟是供暖公司的副经理。
我拉过妻子说:“法律总会管你们的,老天爷会管你们的。”
那个头说:“难道你们没有学习文件,职工干部三不准了吗,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拖欠取暖费,不许拖欠物业费吗?”
我说:“那是他妈的啥狗屁文件,值得我学习吗?(有的单位学习了,)那你们还不如直接把工资扣了得了,免得你们上门闹事。”我们正僵持着,忽然门又敲响了,妻子开了门,原来我二姐夫进来,我心里倒觉得很窝囊,也很冤屈,眼圈都红了,二姐夫一看,妻子把经过说了,二姐夫说:“你们还有脸要取暖费,摸摸你们的良心叫狗吃了,这暖年年冻得要死人,人养的做不出这事,我们没有找个说理的地方,你倒找上门了。”
那个头说:“这儿就是说理的地方,有啥理你就说,说完交钱,不交钱就停暖,还要告到教育局,看有人管不管你这人渣。”
二姐夫说:“你等着。”他掏出电话走到另一个房间,准是给一个人打电话去了,没有几分钟,那个头儿的电话也响了,他走出门外接电话,只听见说:“行,行。”
他进门后一把抓住儿姐夫的手使劲地摇着,笑嘻嘻地说:“嘿,我真不知道是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眼拙眼拙。”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你们暖不热应该早一点说,按国家的政策,温度不够十八度的不交取暖费,这四十几天的取暖费就不交了,以后的取暖费要交上。”回过头对旁边的一个说:“到地沟把阀门开到最大。”说完又主动上前和二姐夫握了个手说:“误会,全都是误会。”
临出门时又对我说:“对不起。”我只哼了一声。
他把手一挥:“走。”这让我想起了电视剧常演的镜头。
妻子终于露出微笑说:“姐夫,今天多亏了你。”
二姐夫说:“现在就这样。以后和这类人渣别较劲了,这些没有人性的坏怂只认钱,只认领导,连他妈都不认,你们较劲只有你们吃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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