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水珠滴在充满灰尘的地板上,飞溅起一阵烟雾,让人飘忽不定。
——题记
小英回到了那座怀念已久的老楼,房顶上黑色的琉璃瓦零散的遮盖着,鲜红色的墙面还是那么耀眼,仿佛一切未变,只是改变了里面的味道,陌生到不敢推开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门。那是一间不起眼的角落里,里面不大,一张床,一扇窗,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床头是一幅古老的风景画,已经掉了色彩。
“叶女士!我们要开始施工了,您看您是重新建还是翻修呀?我看还是重建吧!这里都破成这样了!”
小英憋了一眼装修的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答道:“我说过翻修!房顶重新盖瓦,墙面刷漆,其他的不变,你们专业装修的知道该怎么满足顾客,要是不满意我一分钱都不给,要是满意想要多少我给多少!一个月后验货!明白?”说完转身离开了客厅,留下纳木的装修工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年轻的姑娘要花那么多钱来装修一栋十年没人住的老房子!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座房子藏了那个年轻姑娘的整个记忆和整个人生。
十年前的小英只有十岁,她喜欢一个人抱着娃娃在房间的窗户那里看樱花掉落在地面上汇成一片花海,很久很久小英都沉浸在这清香中不愿醒来。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你总是把我锁在这个小城市里,咱们的女儿怎么受到好的教育呀!你瞧瞧她,三年级了还是那么傻傻的,长大了没出息的!”
爸爸说话的声音总是那么大,小英都习惯了,只是今天她却听的震破了耳膜,早就知道前些日子爸爸要带她去城里打工,然后在城里找个学校读书,爸爸说城里的教育要好些,可是小英却不想走,因为这里有她喜欢的樱花和喜欢的房间,还有她喜欢的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肯带着妈妈一起走?十岁的小英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娃娃看着窗外的樱花第一次感到恐惧!
“小英啊!清一下行李准备跟爸爸走了!”
三天后妈妈嘶哑的声音传入小英的耳朵,仿佛扯着心头的血管要裂开一样,红了眼睛却不敢掉下眼泪,她怕一旦掉下来就再也止不住了!于是强忍着对妈妈说“妈妈!等我安排好了叫爸爸回来接你跟我们一起住!”妈妈微笑着,小英凝视妈妈好久,好像要将这笑容装满脑海不愿忘记一般!妈妈挥了挥手示意小英上车,随后趴在窗户那里对小英说“只要你好好的,妈妈就会好好的,知道吗?”听着妈妈的话小英强忍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留了下来,想说的话被噎在了喉咙口咳嗽了一声却没有说出口,很久,爸爸不耐烦推开妈妈独自开动车,留下一阵灰尘淹没妈妈的身影。
车开动了,英将头伸出了窗外大声的朝着车尾叫喊着“妈妈!等我回来!”她不知道妈妈听不听得见只是喊完后擦干了眼泪默默的望着爸爸许久!
“英啊!别怪爸爸!爸爸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受到好的教育,放心,有空爸爸带你回来看妈妈!”
小英点点头抽咽的对爸爸说到“爸爸!小英如果好好学习你会带小英每个周末都回来看妈妈吗?”爸爸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神不动的望着前方,很久小英累了也就睡着了。
车朝前面开着,就像时间的隧道朝前延伸着,望不到终点,小英醒来觉得像经过了几个世纪一般那么漫长。车缓缓停了下来,爸爸什么都没说要小英下车拿自己的行李进屋去。眼前的房子跟家里的房子相差好大,好高好豪华,让小英有点眩晕。
“这是小英吧!来!我们上楼!饿了吧!”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女人上前来接过她的行李,瞥了眼爸爸说“你也是的,让小孩子自己拿行李,一点都没有爸爸的风范。”这时的爸爸接过女人手中的行李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要给你们增加互动嘛!”说着要上前搂过女人的腰被她躲过,看了看小英后拉着小英上了电梯。
“你是谁?”
小英抱着娃娃在餐桌上问那个女人时,爸爸停下手中的筷子对小英说“现在开始她就是你妈妈!”十岁的小英不明白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妈妈来,但是看见爸爸那双严厉的眼神后不敢多问,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吃着晚餐。十岁的她还不懂妈妈的眼中的笑,也不懂爸爸的表情,更加弄不懂时间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磨练。
度过了小学,小英成绩优秀却不愿与别人多说一句话,虽然那个女人对她总是千依百顺,但是总是不能打开小英心里的结。说过会去看妈妈却总是推脱,他们不知道小英心里有多想念妈妈,有多思念她窗前的那课樱花树。这样的日子持续好久,也许是一个童年,也许是整个青春。
十年后小英长得亭亭玉立,应聘上了一家国企的总经理,生活过的很好!但是小英越过的好思念妈妈的心越增加一份。那年小英提出说要独自回去看妈妈,并且毫不留情的说回去后不再回来,为此女人倒是同意可爸爸却不同意,理由还是十年前的理由,让小英哭笑不得!结果就是女人和爸爸吵了起来!在寒冷的2月两人的吵声让小英烦躁不已,又想起了爸爸妈妈十年前的吵声,于是吼道:
“别吵了!说什么我也要走,为什么总是要走你们铺好的路,我不能选择自己的路吗?这么多年来爸爸你的承诺在哪里?我说女人!你取代我妈妈的位置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继承爸爸一半的财产吗?现在我走了爸爸整个财产都是你的,爸爸你是怕没人给你养老吗?放心!等你老了做不动了,女人霸占了你的财产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给你养老的,但是我不会亲自去看您,我要像你当初抛弃妈妈一样来抛弃你!”
说完便独自一人清好了行李出了家门,留下纳木的女人和爸爸,这时的爸爸才知道原来女儿一直在埋怨自己,只是她藏得太深没有让他感觉的到,又或许是自己从来都不会理解女儿心里想什么?但是心里还是高兴,因为女儿长大了,也就随她去了!
二月的风吹着窗外的树枝莎莎的响,吹进了小英灵魂深处的伤痕,伴着莎莎的响声让小英感到颤栗,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十年前小英离开妈妈时是这种感觉,十年后小英离开爸爸时又是这种感觉,小英不想伤害爸爸,但是这样对妈妈不公平。
十年后小英回到了当初那个充满灰尘但是充满美好的小山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让小英迷失了自己,不知怎么去走!来到了自己家门前徘徊了好久却不曾进去,因为那栋楼早已年久失修快要垮掉了。但是似乎像十年前一样,里面有十岁小英抱着娃娃到处跑的样子和第一次帮助妈妈做家务时的喜悦,可是然后呢?
“姑娘!找谁啊?”
小英沉浸在回忆当中,却总是要清醒了,听到有人问候便转身去,看见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莫名的看着她,总觉得面容很熟悉,只是脸上多了几道深沉的皱纹。
“陈阿婆!是我呀!叶小英啊!小英啊!”
老者先是愣了愣,随后眉开眼笑的对着小英说道“是小英啊!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有20了吧!快!进屋!给阿婆瞧瞧!时间真快啊!”陈阿婆还是那么热心,她原本有两个儿子,丈夫老早就去世了,儿子长大了都各奔东西,除了每个月给花不完的钱外很少回来看阿婆,小时候就当小英是亲孙女一样对待。可是现在见到小英却没有当初那样的情感,笑了笑拉起行李说:
“不用了!阿婆!我只是想问我妈妈去哪了啊?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英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妈妈的下落,于是随口问了陈阿婆,就像小时候小英问阿婆说“阿婆!我妈妈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陈阿婆听到后眼睛湿润了,不停的抹着眼泪。
“你走后你妈妈在家里哭了一整晚,阿婆怕她出事还陪了她一晚上,随后天天在门口张望,也不知道她在望什么!望了两年你妈妈突然之间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找了好久也找不着,我们就报警了,警察来了说行李什么的都带了,估计是出去了!我还以为她去找你了呢?!怎么?没找你吗?”
阿婆一口气说完只用了两分钟了,而小英却用了整个世纪去听!妈妈肯定是在等她回来接她,可是小英却那么让妈妈失望,早知道小英就应该坚持的!不应该那么软弱的!
“阿婆!妈妈肯定是怪我了!怪我没有接她,没有去看她,阿婆!我是不是很不孝啊!”
小英说完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哭了,把多年以来对妈妈的思念,对小时候的怀念一块全部哭了出来!远处的风还在刮着,树叶飘落在哭泣的小英的肩头,许久小英站了起来,发现阿婆还在,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跟阿婆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你妈妈前些日子回来过!在门前像你一样发了会呆就走了,当时还在阿婆家里吃了饭的,你要不在这里住几天?或许你妈妈会回来的!”
阿婆的话又重新点燃了小英的希望,但是不敢相信又重新问了遍“真的?”阿婆很肯定的告诉她,小英还是对妈妈放不下,于是答应阿婆在阿婆家里先住一段时间,但是小英怀恋以前的小房子和窗户前面的樱花树,估计樱花再过些日子就会开了吧!于是下定决心要重修那座楼,那座充满回忆的楼!
“叶姑娘!还满意吗?”
小英在房子里转悠了半天,装修的不错,外面也翻新了,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家具陈旧了点,自己的心也不同了!小英明白这次回来不只是是为了完成她多年以来想回来的梦!也为了打开她心里多年的情结!
“医生说叶小姐要保持心情愉快,莫先生多带她出去走走!多想想童年时的美好或许对抑郁症治愈有好处!”
刘念对莫可说着,小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在小英搬回来的第三天村子上就又多了两个年轻的生命,莫可是小英的助理,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也是小英儿时的玩伴,所以他知道小英每时每刻在想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刘念是她的保姆,一个30岁的女人,却有着20岁的面容,小英一般都叫她妖孽阿姨!刘念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时心里还是不高兴的,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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