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冬腊月夜,天,黑漆漆,风,凛冽的刮着,用力的撕扯着枯树枝,发出呼啦啦地响声,那声音犹如一阵阵鬼哭狼嚎,传遍整个汇轩小区。
张振东提着半瓶子酒,满嘴熏臭,踉踉跄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明明灭灭的路灯,光影交织,把他的背影诡异地拉长,整条大街被张振东的影子塞得满满的。
此时的张振东,因为醉酒,眼睛红得宛如一只兔子。
张振东走到四单元,上了二楼,按了几下门铃,柳迎春听到声响,急忙从沙发上起身,打开猫眼,看到老公摇晃着站在门外,赶紧开门。张振东的身子东倒西歪,嘶嘶地从牙缝里吸气,满嘴的臭气便在房子里弥漫、延伸、扩散。
柳迎春慌忙扶着张振东,原本柳迎春就身单力薄,被张振东连拽带拉,跌倒在地,霎时,张振东手中的酒瓶一声脆响,分崩离析。零星得玻璃碎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白光。柳迎春看着醉鬼一样的张振东,无奈地摇着头俯下身去,将地上的玻璃片一块块捡起,扔到了垃圾桶内。
柳迎春回到客厅,伸手去为张振东脱鞋子,张振东厌恶得瞟了柳迎春一眼,狠狠将迎春踢倒在地:“***的的,老子用你管啊——一分钱都不挣,看看别人的老婆,出去一趟,准能捞回很多票子,要么就给老公找一个好差事,你呢?老子要你还有何用?”紧着着,张振东扯着妻子柳迎春的头发,冲着沙发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撞去,迎春拼命地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张振东看到柳迎春反抗,越发觉得不解恨,他随手拿起一条木质板凳朝着柳迎春身上砸去,下手是如此的歹毒:“你***的,你再叫,信不信老子把你弄死?”柳迎春听着张振东的恐吓,停止了哭喊和反抗,俨然一只待宰羔羊,一动不动的承受着老公的暴力狂虐,却无力挣扎。“咔嚓——”板凳腿打断了,气急败坏的张振东也打累了,他松开手,将凳子上的残片用力扔在地上,而后仰躺在沙发上,柳迎春痛苦至极得跌倒在地上,嘴角,额头汨汨流血。
柳迎春艰难地站起身,一拐一拐回到卧室,倒在床上,狠命咬着嘴唇,撕心裂肺地无声痛哭。床单被染上一片红色,那红,犹如杜鹃啼血,格外醒目。她的眼泪簌簌从脸颊流下,将床单浸湿了一大片水晕。
话说张振东喝了两瓶酒,现在已经是醉烂如泥,像头猪一样,睡得死沉死沉,鼾声如雷,张振东对于柳迎春的哭声已然无法察觉。
柳迎春倒在床上,浑身骨头像散架,锥心得疼痛折磨着她。柳迎春咬着牙爬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掀起内衣,身上出现了一片青紫一片殷红得瘀斑,柳迎春痛苦万分,她不知道张振东这是第几次酒后施暴,心痛之余才发现有很多事情没有仔细想过,她把记忆定格在与张振东结为连理的那一年。
【二】
九五年,二十一岁的柳迎春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一朵含苞未放的清水芙蓉。一双沉甸甸的大黑眼睛,碾碎了太阳光,黑里面揉了金。细长的柳叶眉,樱桃小口,身材曼妙,气质如兰,性格更是温顺得如一只绵羊,她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更是出了名的,既是贤妻良母的典型人选,又是村里家喻户晓的美人,渐渐地,成了村里男孩子们的择偶标准,追求的对象。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简直是踏破她家的门槛。可不幸的是,每次来家提亲的男子,都让迎春婉言谢绝,乃那些人只能失望而归。其原因是柳迎春觉得自己年纪还小,现在,她还不想考虑儿女私情,看着父母一天天变老,她想再多陪父母几年。
迎春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父母虽恩爱,家境一般。迎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眼下正在读高三,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可不幸的是,那年冬天,柳迎春的父亲突如其来地得了一场病。据迎春的父亲说,总是感觉胃一天比一天难受,一天比一天疼,那种疼对人就是一种无形的折磨。这可急坏了他们一家子,母亲和迎春坚持要他去医院,可他就是不去,他还说:“医院哪能住得起?一天好几百的开销,咱们家条件不好,儿子眼下就要上大学了,更何况,咱们家不是开银行,不去,不就是个胃病吗?过几天慢慢会好起来的。”可是,事情并不像她父亲说的那样,直到有一天疼得起不来床,在迎春的再三央求下,迎春的父亲才肯去医院。
到了医院,迎春父亲经过了一系列检查,最终诊断为胃癌。迎春和母亲听到这个噩耗,抱头失声痛哭,宛如一枝带雨的梨花,让人看了,免不了产生一种疼惜与怜爱之情。
迎春和苦苦的央求大夫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想尽办法治好父亲的病,虽然,迎春知道癌症治愈率极低,恢复往日的健康更是不可能,但迎春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一丝侥幸心理。大夫说,可以考虑做手术,但是,术后能活多久就没有人可以保证得了。柳迎春对大夫倔强地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就不放弃,哪怕付出她的生命,她要救她的父亲。
母亲听了大夫的建议,感觉希望渺茫,而且,手术费用对于她们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已经拿不出了。母亲的脸上阴云密布:“家里的积蓄这四天就快要花完了,怕是连饭钱也没有了,更没有多余钱来做手术。”迎春父亲的手术迫在眉睫,母亲和迎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时间失去了主张。
后来,迎春向母亲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医院。
回到村里,迎春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找村里那个颇有名气的张媒婆。
张媒婆看到迎春登门拜访,心中早已知道迎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猜个八九不离十。
柳迎春气喘吁吁地说:“张婶,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对象,就这几天。”
此话一出,刀眉笑眼,八面玲珑得张媒婆“咯咯咯”地笑了:“迎春那,之前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你都没有一个中意的,今天这是咋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媒婆一边坏笑,一边不停地嗑着瓜子。
“张婶,我——我这也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我爸现在得了癌症,住院手术都需要钱,所以……”柳迎春双手揉搓着衣角,把头压得很低很低,觉得自己的特别卑微,下贱,下贱到主动上门来提婚事。
“咯咯咯——吆——原来如此啊!迎春啊,你看上哪家的小子了,回头我帮你寻思寻思呗!”张媒婆顺手拿起一块小方镜,拢拢头发,摘摘眉毛,剔剔牙齿。
“就是——就是省城那个,你说的那个家庭条件不错,比较有钱的那个,之前听你说好像姓张,至于他的名字我忘了。呵呵,不知道现在人家还愿意不?”
“哦,闹了半天,你说的是张振东呀!他可是个老小子,比你大十一岁哩!你不嫌他老吗?这件事情,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种事情一旦定下来,那就是一锤定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柳迎春颇踌躇了一会,心里暗想:“张正东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眼下父亲身患绝症,为了手术费,牺牲一次又算得了什么?父母辛苦这么些年,拉扯我这么大容易么?再说了,闺女大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我豁出去了。迎春抬起头,坚决地和张媒婆说:“张婶,我愿意,丝毫没有任何怨言,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麻烦你现在赶快联系,尽快促成,不过——不过我是有条件的,我要六万聘礼,待父亲做完手术后,再谈结婚的事,成不?”
张媒婆听完迎春的话,眼睛滴溜溜地转,脑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其实,她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迎春并非发自内心地喜欢张振东,而是此时被老子拖累,陷入经济困境。迎春是个孝顺的闺女,为了给父亲做手术,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张媒婆又转念一想:“张振东那小子,第一眼看到迎春时,那眼神发光,那不就是对迎春有好感么?如果这桩婚事成了,我定能从中大赚一笔,总抵得过老伴侍弄一年的薄田吧?张振东可是个既有权又有钱的主,只要是他喜欢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再说了,从他手里拿那点钱,还不是像抽几张擦屁股纸那样简单。”
但有一点她清楚地知道,只要柳迎春和张振东一天不结婚,迎春就有可能悔婚,她是深知迎春的性格的。
张媒婆立即计上心来,俗话说趁热打铁,张媒婆似乎是胜券在握,心中暗道:“一般好事多磨,为了把张振东的钱搞到手,这就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那会,张媒婆家有一个老式地座机,她让迎春在屋子里面稍等,自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张媒婆立马拨了一排号出去,将柳迎春主动上门提亲的话添油加醋对张振东叙述一番,电话那边的张振东正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提水泡茶,听到张媒婆那边传来如此消息,意外的惊喜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犹如天上掉下了馅饼,正好掉到了他的嘴里。张媒婆与张振东精心地策划了这出戏,在这出戏中,张振东则扮演者君子的角色。
张振东见年三十二岁,正是而立之年,但尚未成家。追求张振东的女孩子不是没有,而是他知道,那些小丫头片子都是冲着他兜里的钱手里的权,还有他的家庭背景来的,和那些女孩都是相好几天,开个房,一夜销魂之后就把人家给甩了,说白了,张振东要的只是性,也就是玩玩,多花几张钞票而已。没有一个让他真正的动过心,唯有柳迎春让他来了兴趣。
张振东是某公司的老总,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相貌英俊。张振东正是春风得意时。他的脾气极度暴躁,性格怪癖,阴险狡诈,心思虽细腻,作风却不正派,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张振东是家里的独苗,他的老子是退休干部,现已闲赋在家,养养花,弄弄草,遛遛狗,倒也乐得清闲。张振东凭着老子在社会上的名声和地位,曾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却没有敢得罪他。
自从那次张媒婆给张振东介绍了柳迎春,第一眼看到迎春,脸上却火辣辣的,心突突地猛跳,他被柳迎春的相貌和气质所折服,如痴如醉。可他没有想到会遭遇拒绝,使得他面子受创,心中积怨,他发誓不把柳迎春搞到手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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