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三家住宅楼下两盏路灯相继下岗,一拨粉哥便趁机相继上岗,不时夜袭路人整黑钱过毒瘾。人心惶惶的住户向社区反映,向路灯所反映,从正月反映到腊月也不见路灯有丝毫重新上岗的意思。
一天晚上,正值夜班的幸三请了一会假,身着保安服的他赶着回家给老婆送钥匙。行至路灯下岗地段,幸三心想:自个头戴大盖帽,身着带肩章的制服,臂上还套着红袖标,夜色下咋看都像警察,粉哥胆子再大也不敢袭“警”吧!殊不知心想事不成,幸三那晚偏偏就遇上了几个毒瘾犯了连爹娘也敢袭击的粉哥,不仅大盖帽挨了闷棒,连肩上的挎包也遭抢。怒不可遏的幸三第二天便给晚报“新闻热线”打了电话,过了一天,晚报便以“路灯下岗一年多,趁黑打劫粉哥多”为题将此事曝了光。又过了一天,路灯终于千呼万唤上岗了。
打那以后,幸三便对记者佩服得五体投地,手机电话簿上便多了一拨媒体记者的号码。你还莫说,没过多久,那些个号码便派上了用场。
那天,幸三到本市最大一家超市去买老婆爱吃的老婆饼,待购物袋装得差不多了后,他习惯性地掏出钱夹数钱时,却发觉钱带少了,便只好又取出几个放回货架。那知到收银台后他便懵了,明明是比着箍箍买的鸭蛋咋会钱又不够了?他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小票方明就里:收银台打的单价竟比货架上标的单价高出几毛!
幸三尽管遭此尴尬却也不失大将风度,遂退至一角拨通了一拨媒体记者电话。一会功夫,一拨携长枪短炮的记者便赶到超市,幸三自然成了新闻人物。记者将超市忽悠消费者的事在晚报和电视上曝光后,不少与幸三有同样遭遇的消费者纷纷致电媒体,怒斥超市不讲诚信,强烈要求有关部门严惩奸商。网上跟帖者一浪盖过一浪,大有将超市老板淹死之势。眼看超市生意一落千丈,老板坐不住了,又是登报道歉,又是在电视上悔过,还专门携慰问品亲自登门向幸三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歉意。老婆见幸三成天在晚报上扬名、在电视上露面有些飘飘然,不由酸溜溜的对他说,要不是我想吃老婆饼,你咋会有今个风光!幸三说,那是!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
清明节那天,幸三到公墓去给爷爷上完坟后,特意绕道给本市一资深记者坟头上献了一束花。此事恰被也来上坟的甘二娃看见,他问幸三,何时冒出来一个记者亲戚?幸三说,啥亲戚哟,认都不认识。甘二娃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地说,我咋忘了你小子已是新闻人物了,敢情对记者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幸三说,你还真说对了!要不是一拨记者暗访曝光,双鹿奶粉、锦湖轮胎、双汇火腿肠等品牌货可能现在还在把消费者当弱智忽悠。甘二娃颇有同感地说,眼下衣食住行陷阱多多,消费者不经意间便会遭遇不法商家黑手。可任你消费者群体如何庞大,也只有无奈地靠记者指点迷津懵着过日子。
说话间,甘二娃给幸三递了一枝烟。幸三接过烟久久不点似在想着什么,甘二娃不由问道,还在想无冕皇帝的事?幸三说,是呵!国家花那么多纳税人的钱,养着市政、质检、食品卫生、工商管理等庞大机构,环节众多,分工明确,可这些衙门吃粮的人兴许连自个的“门前雪”都视若不见,哪有闲心去管老百姓的“瓦上霜”!假如再冒出什么“三鹿”、“锦海”、“三汇”被记者曝光,可以想象他们顶多放一个不痛不痒的马后炮。甘二娃说,我倒有个想法,眼下不是有交叉挂职一说吗,干脆让这些个衙门的头和记者交换一下场地!幸三说,倘一个法治社会靠这种场地交换法来运作的话,真难想象,这没记者的日子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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