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案情不大,但红星大队支委会还是决定连夜召开社员群众批斗大会,因为高书记坚持认为:阶级斗争这根弦一刻不能松。
秋深昼短,天灰灰地黑下去,大队礼堂的汽灯霞霞地亮起来,主席台下渐渐聚满了社员群众、老少乡邻。高书记先是习惯性地对着扩音器喂了几声,但立刻又嫌这玩意有一声、没一声的疹人,干脆抛在一旁,直着嗓门朝台下喊:“各队队长都上来!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么总是忸忸怩怩。”
向来争先的一队队长,这次却蔫头缩脑地瞅溜在后,上了台,也是半掂着屁股坐在凳梢,因为即将挨斗出丑的,正是他的社员刘贵——这光棍显然是有喝没索地灌多了,偷大队机务队的的锉到大队合作社换烟,被查了个人脏俱全。
高书记见身旁两边的队长都坐齐了,便一声令下:“带偷盗分子刘贵!”
两个民兵,一左一右将项挂铁锉的刘贵押进会场,走上主席台一端,令其躬腰面众站好,又把着他的头,来来回回地矫按服贴,这才退守一旁。
高书记厉声问:“刘贵,你颈上挂的什么?”
刘贵寒噤着答:“锉。”
“声音放大点,哪来的锉?”
刘贵怯声半高地回说:“大队的锉。”
台下一阵骚动,哄然失笑,高书记稍愣回神,继而拍案,大喝刘贵:“老实交待你的问题,不准乱说知动!”
刘贵情急,唯恐不诚,连忙双手举锉过头,一字一顿地坦白着说:“社员同志们:确实不是我的锉,是大队的锉”……
这把“大队的锉”,由此晓谕乡里,传留至今,曾经的红星大队,也早已复名为红星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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