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电话铃把我从梦中叫醒了,大胖说,还没有起床啊。我哼哼哈哈的还没有完全清醒。大胖吼着,还有两个小时就要送客户去飞机场了,你忘了吗?。我想起来了。说,没有忘。他说,我马上开车去接你。 像打了一针兴奋剂,穿衣刷牙洗脸就在那两分钟时间内解决了。比部队紧急集合还多一分钟。刚下到三楼,猛然想起我的七号球衣还没有穿。这可不行,这七号球衣必须要穿上,它是我的幸运神,自从在北京看了NBA得了这件球衣后,我的运气就直线上升,见客户必须要穿上它。
进门就直奔衣柜,一二三格简单的翻了翻没有发现,旁边的挂柜里也没有,想起来了,好像在凉台上挂着,前几天洗过,我冲向了凉台。哎哟,踝骨碰在板凳角上了,钻心的疼,坚强的我,只揉了两下,单腿跳着进了凉台,凉台上挂了五件衣服,就是没有我那七号球衣,哪儿去了啊?我知道我这人迷糊,明明在眼前的东西,我有时候就是看不见。不行,应该还在衣柜里。
这次我是一件一件的拿,扔到床上看,该扔第三格了,电话响了,我手里提着衬裤跑向客厅,抓起电话,大胖说,快到了,你马上下楼。我说,你先等等,我得把七号球衣找到。他说,找到了没有。我说,正在找。他知道这球衣是我的幸运神。他说,快点啊,别误事。我说,好。刚转身,手里的衬裤缠住茶几下的暖水瓶上了,拽的力量大,暖水瓶嗵的一声倒地,感觉一只鞋里面的脚,有针扎的感觉,我马上脱去鞋袜,还好没有烫伤,就是有点红。不对啊,我发现两只脚上的袜子颜色不一样,一只灰色,一只黑色。好在黑色的袜子已经湿漉漉了,再找一双吧。
第三格衣服扔完了,还是没有。挂柜里也扔完,还是没有那该死的七号球衣,呸,呸,我不该骂我的幸运神。哪儿去呢?我掀开了铺在挂柜底部那张去年的挂历纸,嘿,我看见了,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的第一套属相方联邮票,现在市价好几千呢。冥冥之中这七号球衣帮了我一个大忙。
电话又叫了起来,急什么啊,时间还早啊。我拿起电话对胖子说。胖子说,还没有找到啊。我说,马上就找到了。他说那我就不上去了。我住在六楼,他一百多公斤的圆柱体形,上起来,气就跟不上呼吸了。猛然看见衣架旁边放着行李包,想七号球衣可能就在那里面,电话没有放下就去够,脚却踩在倒伏的暖水瓶,在地板的积水上一滑,我趔趄着劈了个小叉,手乱抓着一下子扑在书桌上,大腿根部顶在桌沿上,感觉一阵点穴似地肿胀的酸疼,眼泪禁不住地夺眶而出。耳里传来噼啪当啷的声音,我挣扎着翻起身子,看见桌上的书和茶杯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茶杯很结实,竟没有摔破,却击在我从景德镇带回的均瓷上,一地釉红的瓷片和跳舞的茶杯,两千多块的均瓷啊。我心里骂着胖子,他妈的,给我打什么电话啊。我的七号球衣呢?我有点不耐烦了。这时看见墙上有我写的一幅孟子的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肌肤……一股暖流涌上我心田。不就是这点疼吗?继续找我的七号球衣。行李包里没有。可在哪里啊?好像在床底下,前几天我把一打旧衣服整理了一下,放在床下了。我昂起头,向卧室迈去。可没有迈动,我才发现身上被电话线缠住了,这时必须要保持冷静。我潇洒地转了四个圈,脱出了电话线的缠绵。
衣服包放在床下太深了,没有办法只好钻进去拖出来,阿拉木罕你在哪里的音乐突然在我腰间响起来了,这手机却响的真不是时候,我费力地向腰间摸去,床下太矮,摸了半天没有摸着,却摸住了一块厚木板,我用力把它拨到一边,拨完后才感觉后悔,那是垫床的木板。床的一边就势塌了下来了,压的我差点喘不过来气了。我听见了自己恩哼了一声,又听见阿拉木罕你在哪里执着的响着。一股怒气,冲遍全身,我使出吃奶劲,吸气弓背,将床翻了个直立,站起来,掏出手机,对着胖子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在找七号球衣。胖子却习惯的嘿嘿直笑说,老兄啊,别找了,再找没有时间了。我气呼呼地说,那你打座机电话啊,打什么手机啊。他说我打了,你不接啊。我说我怎么没有听到啊。我猛的想起,刚才摔跤的时候电话线可能拽断了。他说,行了别找了,不就是一件破球衣吗?我听着他说这破字,极不入耳,很干脆地挂了手机。啊哈,我看见了床板上绑着去年从字画店买回来的那幅清明上河图,找了好长时间,今天终于才找到了,想起来了,买回来我就藏了起来,那时怕胖子给我顺手牵羊。冥冥之中七号球衣又帮了一个大忙。七号球衣你在哪里啊?我高声叫了六遍。想起来了,在卫生间,昨天我洗澡了,可能就放在那里了。
卫生间里灯泡坏了,虽然暗,但隐约可以看见角落的盆里放有衣服,我低头去翻,没有,却找到了两只袜子,一只黑色,一只灰色。嘿!冥冥之中七号球衣又帮了我的忙。阿拉木罕你在哪里又唱了起来,我起身就从口袋里拿手机,啊!我抬头时,没有注意卫生间的窗户是打开的,头顶在窗户角上,那疼痛啊,像电似地从头传到脚下,我用力绷紧全身肌肉,抵抗这难忍的突如其来地袭击。阿拉木罕你在哪里的歌声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有点晕旋。但脑子却想今天我如果穿上这七号球衣,决不会出现这样接二连三的倒霉。
我捂住头,弓着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那件七号球衣到底哪儿去了?该不会是胖子给我又顺手牵羊吧?他经常这样,上次就把我的七号棒球帽拿走了。不行,我得问问他,刚拿出手机,发现手上有红颜色,头又痛了起来,手再按上去,有湿漉漉的感觉,再看手心,有血痕,头碰烂了。如果我要是带着那七号帽子,头决不会碰烂的。心里对胖子恨的牙痒痒的,如果他要在旁边我真会咬他一口的。
正在恨胖子切齿,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像地震,肯定是胖子,我懒的理他。胖子看见我,却喊叫着连说几个问号,你怎么了?你家遭劫了吗?你的头怎么了?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摇摇头说,不可能,我一直在楼下,根本就没有人下来?我看看啊。球衣找到了吗?他在卧室问我。我依然恨他,不理睬他。只是,刚才活动量太大,热的浑身冒汗,我结开了衣服扣子。用衣服做扇。
胖子在卧室又喊道,我问你啊,你怎么不回话啊?我气哼哼地说,怎么找?该不是你小子拿走了吧?胖子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我的清明上河图。我更气了,说。你把画给我放下,去把我七号球衣拿来。我说话的时候感觉浑身在发抖,真想上去煽他那笑嘻嘻的嘴脸。胖子却笑的更灿烂了,说开玩笑,这样吧,我给你找到了,你把这画给我。我不假思索地说,想的美,除非你在一分钟之内给我找到。胖子说好啊,别后悔啊。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卧室里看见了吧,我又补充说在卧室里不算啊,现在开始计时。我心里想,你要找不到,我们新帐老帐一起算,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哦。
可让我纳闷,这小子并没有去找,直冲着我走来,边走边说,你看你,为了找你那件破球衣,把家里翻的和强盗洗劫过似地。他走到了我身旁,我的巴掌已经在煽他的有效范围内了。我开始运气,把力量集中到手掌。他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了,转身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说,客户恐怕已经进候机厅了,我们不去了。画我就拿走了,谁让我等你那么长时间啊。我刚想冲上前,他说,低头看你穿的内衣。我低头一看,这七号球衣竟然就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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