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阳春三月的雨淅淅下个不停,古子天点燃一枝烟,一人独自坐在书桌边默不作声地大口大口地吸着,不足十二平方米小屋子弥漫着青烟。屋内潮湿的空气裹着烟,象一条他家后山菜园子里的草花蛇,徐徐地从灯台上的小窗上扭动着。最后飘到窗外,窗外的黄槐树伸出新长出的嫩枝,轻轻地拍打残落的木窗。
古子天下岗一年多了,一直领着原单位的生活救济金,后天是周一,也是最后的期限了。单位已按合同约定给他补发了一年三个月的基本生活保障金了。他转头向看看了身边熟睡的妻子,心里烦乱极了。他狠狠地把烟头摔出窗外。
他轻轻地拉开抽屉,随手拿起几封退稿来信,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迫不急待地一封封地看着,锋利封套边角都磨成了毛边。他不知多少次重复这样的动作了,每封来信中无非也就是他早已司空见惯的两三行铅字:谢谢你对本刊的支持,你的稿件不拟采用,盼望能见到你更多的佳作。古子天从烟盒里抽出一枝烟,望着窗外朦朦的雨。
他略有所思地把烟往打火机上敲了敲,把烟往鼻尖上轻轻碰一下,他觉得这烟好闻。他对云南产的“红梅”似乎有种特殊的好感。他心想,等自已昨天寄出的小说稿子发表了,同妻子一起去。镇上的邮政所的老何应快退休了吧,头发都白到了后脑。
这篇稿子可是自已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还特地请了镇上的中学常老师审核。常老师可是镇上的能人,听别人说是北京师大毕业生,中文系的。年纪青青的,大老远的来这里支教,挺不容易的。听说常老师特爱吃面食,改天送几把镇上乔面加工厂的乔面条,让常老师尝尝。
想到这,古子天兴奋地点燃手上的那枝“红梅”,淡蓝色的火苗舔着白色的烟纸,也许烟丝有些潮,一红一暗的火星在慢慢地随着嘴角边青烟欢快地跳动。这篇稿子怎么说都有千元的稿费吧,可以上一趟城里买条好烟。“红梅”抽腻了,对了,就抽玉溪吧,二十五元一包的,要软包装的。那烟才带劲!上次来镇里收木材的曲老板抽的“大中华”那才是烟中上品啊。这人还分等级,什么穷人、富人、男人、女人的。何况烟呢?上次听邮政所的老何说领取汇款要收款人身份证的,哎呀!自已的身份证好像还在衬衫的口袋子里,妻子昨晚是不是洗了?古子天快步地走到屋外,屋外什么也没有。他急忙推醒高低铁架子床上的妻子,妻子喃喃地说:“子天,你干啥啊?”古子天嘴里不停喃着“衬衫……”“衬衫不是在你的身上穿着嘛。”
古子天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已的衣服,原来刚才自已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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