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的结果出来了,9票无意见,3票有意见,还有6票是白条。当校长看到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后,他眉头紧锁,刚才还鲜活的表情也倏忽停滞了。 “这6票是什么意思?”他严肃地问在座的各位。 “我还能不能像昨晚那样,以11票压过8票的绝对优势而不对此项考核标准加以修订呢?” “明显,这6票是故意刁难我,看我怎么处理的。如果今晚还不能很好地解决问题的话,是不是矛盾会越来越大?”他一想起连续两个晚上开会只为了考核的事就来气。今晚继续召开这个讨论会,还不是有人对昨晚的结果不满意,继续向上级反映问题吗?嗯,这样的人真可恨!为什么不把问题提出来摆在桌面上让大家讨论,非得通过非正常手段——上告来寻求解决呢?”他强压住心头之火,平静了一下情绪。 “从目前的投票来看,那6票没表态的人显然是有意见的,这样的话,9票对9票,怎么办?难道不予理睬?如果这样做的话,问题不仅没有解决,事端恐怕难以平息吧……”一时间,他感觉很矛盾,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面对这个让人棘手的难题,他越想越急,越急心里就越恼。 “你们想怎样?!”他终于怒不可遏了。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变得异常宁静,大家都屏息凝神,脸无表情,静静地等待着,只听见暖气管道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管道里水流不断,潺潺的响声响彻整个会议室,此时,仿佛每一股水不是流淌在管道里,而是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里,一滴一滴地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贪婪与慷慨、自私与奉献、金钱与情义,究竟哪一方会占据上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分、十分、二十分……人人都一言不发,面面相觑。然而,此刻,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思绪万千,激流涌动。这是一种无形的较量,这是两种力量的对抗。这种对抗如同两个互相排斥的气场,在彼此之间对峙,却都不甘示弱。 最终,还是年长的主任开口了。他平和地说:“有人提出要修订考核的办法,无非是为了钱吗?认为领导拿的比例大了,其实,算下来,也不就那么二三百块吗?如果谁认为我不称职,不该拿这些钱,我大可以让贤,无所谓。只是,我们必须明白,修改考核办法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这个工作岗位。” “对啊,我们考核办法里不是还有对领导的考核可以打分的吗?你们完全有权力可以根据他本人工作的情况,确定打出100、80、60和50分四个等次来,这样的话,他不一定就能拿到比大家多出的60%。”校长补充说。 两位领导的讲话稍稍缓和了一下令人紧张而压抑的气氛。领导就是领导,关键时刻,还是讲出了矛盾所在。 校长继续问:“我不知道这6票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请空白票的同志说说你们的意思?”他用一种征询的态度巡视着大家,等待着某个人的发言。 会场立时又寂静了下来。每次都是下班以后5点半召开会议,现在都已经7点半了。没准,今晚又是个8点半散会?许多人的心里开始着急起来,并且埋怨着:像这样开会,开来开去又不起作用,何必呢? 一位教师突然冒出一句:“大家就别这么耗着了,要说什么,就说吧?不管怎么也得表个态吧?” 没人回答。大家谁都清楚,当着各位领导的面给领导提意见,这不是寻着让领导给你“小鞋”穿嘛,谁敢呀?相反,如果能推倒给领导加的60%的考核标准,对同志们都有好处,可是,谁又有勇气把这个问题摆上桌面呢? “我说吧,我交的是白条,之所以交白条,我认为天天讨论这个没有必要,又不解决实际问题。”一位老师说。 “那现在就是在解决问题呀,你说说,你是赞成以前的标准,还是反对呢?”校长还是把问题引入了正题。 “……我嘛,没意见。”那位老师答道。也许,她说的是句违心话吧,但眼下这种情况,为了明哲保身,她也就不得不这样说了。 “好,这样就有10人赞成不修订原来的考核办法,还有5人是什么态度?”校长绷紧的神色松弛了下来,他为这位同志能弃暗投明感到很欣慰,接着,他继续乘胜追击地问。 其实,不用问,又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不对原来的考核办法——领导层比同志们多拿60%的标准进行修改了。 校长还在等待,等待下一个表明态度的人,但始终没有了。时间又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这样吧,我一个一个来问,我先表态,赞成原来的考核办法,书记你呢?” “没意见!”书记回答地很干脆。 “主任你呢?” “没意见!”主任坚决地说。 “刘主席?”校长问学校的工会主席。 “当然没有!”毫不含糊地回答。 看着领导们都一个个说没有意见,那同志们就没有吧。接下去,又是好几个“没有!”。 “我保持原来的意见。” “什么意见?”校长追问。 “意见征求表上的。” “刘主席,请把意见念出来!”就这样,还有5个同志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意见就是:领导拿的标准能不能降一降。 但最终,由于大多数人赞成不变,结果,这次征求意见的会议还是没能修订原来的绩效考核办法。 不知道今晚的会议还能不能解决问题,安定民心,只有等到明天,或者今后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