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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手绢

时间:2014-08-14 07:17来源:好心情 作者:皖君 点击:
1 风景画展览都开始几天了,我才抽出时间前去参观。慢慢从一幅幅画前走过,一边欣赏画作,一边想竭力从中找出令人惊喜的新作。但是总的说来,能让我激动的作品并不多,我耐心地一幅幅看下去,期待着奇迹出现。正走着,突然我眼前一亮,一幅用笔奔放、气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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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画展览都开始几天了,我才抽出时间前去参观。慢慢从一幅幅画前走过,一边欣赏画作,一边想竭力从中找出令人惊喜的新作。但是总的说来,能让我激动的作品并不多,我耐心地一幅幅看下去,期待着奇迹出现。正走着,突然我眼前一亮,一幅用笔奔放、气韵生动、色彩丰富的风景画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立即停下脚步,驻足在画前久久欣赏起来。夜色下的山谷,显得深邃而神秘,山、树、沟壑全都朦朦胧胧,唯有山溪像银河决堤,喷珠溅玉,势若惊雷、声震空谷……画上的风景有些眼熟,好像我去过那里,但一时又想不起何时去过。我走近画作,从画框下边的标签上我看到了作者的名字:方华。原来是她的作品!我一惊,分手30多年了,一直没有再见过她,今天能看到她的作品,就像看到她本人一样让我倍感激动。随之我一下子想起了画上的风景,想起了那天夜里,我们俩坐在山溪中间的大石头上,相互约定谁也不许变心……初恋让我怀念、也让我伤感。特别是近些年,我一直想再去仙女山看看、画点写生,寻找一点我们当年的痕迹,可一直被琐事缠住脱不开身,没想到方华独自去了……

青春真如一个远去的梦。很多记忆都随风飘散了、被岁月磨没了,但初恋的记忆却不仅没有被时光的砂轮无情地磨去,反而被岁月的雕刀愈刻愈深。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正在瑜江市美院附中读书,虽然当时正值生活困难时期,个个都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同学们却非常勤奋,星期天经常可以在街头巷尾、长江岸边看到画画的美院学生。有一个星期天,我照例从食堂退了两个馒头作午餐,背上画夹就去长江边写生。接近中午时,忽然天色大变,乌云翻卷,接着便暴雨倾盆。雨来势凶猛,而江滩上光秃秃的,没有一处躲雨的地方,若要跑到岸上肯定淋成落汤鸡。情急之下,忽然看见近处江滩上有一座用席子搭成的庵蓬,那是砸石渣的工人用来躲太阳用的,今天正好里面没有人,就想也不想便钻了进去。庵蓬低矮光线很暗,人只能坐着,里面还在漏雨,但比起外面的瓢泼大雨来,这点漏雨则可以忽略不计。我刚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忽见一个人影也钻了进来,待来人躬腰站定,我才看清是个女孩,还背着画夹,也是来躲雨的。我们同时认出了对方,原来都是附中同学,她比我低一个年级,是二年级的方华。

那时,我们学校学生很少,本科加上附中才三百来人,同学之间大都认识。女生更少,她又长得漂亮,男生没有不知道她名字的。不过,我生性内向,在女生面前特别拘谨,在这样的环境里单独面对异性,就感觉特别紧张。但是,我还是主动与她打了个招呼,她有些羞涩地回应道,是舒晨啊,正画着画雨就来了!我迅速瞥了她一眼,只见她浑身淋得浇湿,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夏天本来穿得就单薄,经雨淋湿后,薄薄的衬衣就贴在身上,把身体起伏暴露得一清二楚。方华自己也觉察到了,就故意把头埋得低低的,用手捋着头发上的水,以便把胸部遮挡住。面对这种情形,我也有些尴尬,就故意将脸转过去避开她。她看出了我的尴尬,似乎有些不安,就故意找些话说,你的色彩不错嘛,老师还把你画的作业给我们当作示范呢。我故作谦虚地说,其实我对那几幅画并不满意。我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就注视着外面的雨情,只盼着雨小点好赶快离开。我伸手出去试了试,觉得雨好像小了点,就说,雨小了点,你一个人在这里躲吧,我先走了。说着就往外钻。她却往外看了看喊道,快坐下,雨还这么大,出去不得!说着就将我拉了回来。我只好重新坐下。她可能看我有点拘束,就故意说,又不是初中生,男女界限还那么严重,我们这是在躲雨,又没有做其他事,何必心虚!我就掩饰道,只觉得这里面闷得很。她说,闷点总比淋成落汤鸡好嘛!我没有那么紧张了,气氛也显得轻松了许多,就问她,你平时都爱到哪些地方画写生?方华就说,也没有固定地方,有时跟着同学去,人家去哪我就去哪,有时凭自己兴趣,想哪就去哪。我说,附近有不少小景很有意思。方华很有兴趣地说,以后你带我去画嘛!

雨时大时小,一下就没个完,把我们俩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估计该有十二点过了,我的肚子饿起来。但早上从食堂退伙领的两个馒头,还没走到江边就吃掉了,现在就是再饿也只有忍着。不一会,她从包里掏出了两个馒头,又拿出水壶开始吃午餐了。看到她吃东西,就感觉更饿。这时,她发现我没有吃东西就问,时间不早了你为什么还不吃?我有些羞臊地说,出来时退的两个馒头早就吃了。她笑了一下,就递过一个馒头给我,说道,你们这些男生都这样,只图当时吃得痛快,把这个吃了吧!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粮食意味着什么,每人只有那点定量,我怎好意思吃她的,就推辞道,我不饿,你吃!她说,现在我们是风雨同舟就得有福同享,快拿着!我就接了过来,边吃边说,谢谢,明天我一定还你!她笑道,就一个馒头,谁要你还!她小口小口吃得很慢,我把一个馒头吃完了,她还剩半个馒头。这时她又说,没有菜我咽不下,你帮我把这半个也吃了吧。我说,你才吃半个馒头怎么行!她说,我吃不下去嘛!我说,你看你好瘦,还是吃了吧!她就生气道,是不是怕我有传染病啊!我连忙说,不是不是!她说,不是就拿着!说着就将半个馒头硬塞到我手里。吃完馒头,雨也小多了,我看了看外面说,雨很小了,可以出去了。方华看了看,又伸手试了试说,急什么,雨还没有下透。我们就继续在里面呆着,直到雨完全停下,外面出起了大太阳,我们才钻出了庵蓬。出来之后,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儿,方华说,好闷热,再下两个小时就退凉了!我也觉得雨停得太早了,真盼望再来一场暴雨。

2

经历了这次刻骨铭心的躲雨,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天天感觉晃晃悠悠,像在梦中似的,闭上眼就是方华,睁开眼还是她,上课时眼睛看着黑板心里想着她,一下课就往她教室门口走想看看她。也奇怪,每次我下课刚走出教室门口,她恰巧也过来了。她清瘦、高挑,后脑勺扎着马尾,走起路来习惯上下垫步,那头上的马尾便随着脚步上下抖动,显得非常生动活泼。我们招呼一声便迎面而过,刚走过去又同时回眸相望,眼光一相碰又慌忙躲避。有次,我们迎面而过时,她不动声色地塞给我一张条子,告诉我,星期天她不回家,约我第二天和她一起出去写生。第二次,是我趁人不注意塞给她一张条子,约她到一个我发现的好地方写生。之后我们常常这样递条子,有时是相约写生,有时是传递一个信息,有时就写句玩笑话或者画一幅滑稽漫画,每天都乐此不疲。偶而一次没有见到对方的纸条,就会心慌不安,直到得到纸条心情才会平静下来。

有一次我们在外面画完写生后,她叫我陪她坐坐,接着就掏出一封信给我。我不解道,这是什么?她说,你看看就知道了。我一看,原来是本科的一个男生写的求爱信,我的心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顿感阵阵刺痛,阴郁地将信还给她,说道,你给我看这个干啥?她烦躁不安地说,是想叫你帮我拿个主意嘛,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说,你年纪还小,还是应该先把学习搞好,再说,这些事如果被学校发现是要受处分的。她就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罢就把信撕得粉碎扔了。看她撕碎了那封信,我的一颗悬着的心一下才落了下来。

春假到了,我们按事前的约定到郊外的仙女山写生。天不亮就出发,坐车、乘渡船后又步行,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中途,方华累得直叫唤,坐下一休息就不想起来再走了,我就帮她背上画具,一路好劝歹劝才把她拖到山上。一到山上,看到这里峰壑争秀、万木葱茏,蓊郁的松柏夹杂着茂密的楠竹,几乎把天都遮挡住了,长满青苔的岩壁上渗出了滴滴清泉,她才高兴起来。在一块巨大的岩石面前,我们停下来。我很喜欢岩石下的一丛野花,就打开画夹,搬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写生。方华也挨着我摆开了画具。方华一画起画来就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她落笔很大块,显出了一种男性的帅气。画起画来也不像一般的女孩那么小心,两只小手沾满了色彩,脸上也花了一块。当她侧过脸来和我说话时,我看到她的小花脸就忍俊不住了。我掏出手帕沾了点水递给她,叫她擦去脸上的颜色。她一手端着调色盒,一手拿着画笔向我为难的耸耸肩,接着就把脸抬起来,叫我替她擦去。我有点难为情,犹豫了一下,就动手小心地替她擦起来。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水汪汪的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天真的眨动着。我给她擦完后,她调皮地对我说,舒晨,敢吻我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我只感觉心跳加速,真想扑上去抱住她狂吻,但表面上却装作很镇静的样子说,别开玩笑。她却趁我不注意,在我脸上嘬了一下,然后对我得意地笑起来。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儿,我只觉得脸烧乎乎的,心里甜滋滋的,真想她再来一下。

画完这幅画,我们又往别处找风景。我们一前一后,在树林里穿行,树林很暗很静,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在穿过一片青苔很厚的地段时,树丛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扑棱棱的声音,方华后退几步惊叫着“蛇蛇”,就扑到我怀里。她把脸埋在我胸前,眼睛闭得紧紧的,我搂住她,叫她不要动。忽然几只鸟从树丛中飞出,才知是一场虚惊。我松开手臂,对她说,原来是鸟,别怕了!她却依然紧紧地抱住我,惊魂未定地说,舒晨,抱紧我!我紧紧地搂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别怕,有我呢,这里没有蛇!这时,方华一下扔掉身上的画夹水壶,紧紧搂住我的脖颈,将嘴唇贴上我的嘴唇,轻轻吻了吻。激情顿时被点燃了,我迫不及待地捧起她的脸,忘情地吻起来。吻了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吻女孩。

画完画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只好在山上住一夜,明天再往回赶。山上没有招待所,只有一座不大的庙宇,我们就进去跟主持的和尚说明了情况,要求住一晚,和尚没有多说,就带我们进了一个房间。房屋很破旧,没有床,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铺了一张席子,那就是床。庙宇里没有电。和尚给我们端了一盏煤油灯,又抱了一床被子给我们,就不管我们了。我们一男一女关在一间破屋里,既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就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吧,我到和尚那里跟他们挤一挤。方华一听就急了,她跺着脚哭着说,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黑屋里忍心吗,我不准你走,就在这里陪我!我说,这样不好吧!她说有什么不好嘛,没有你在身边我怕!我就不再争辩了。被子又脏又潮,我们和衣睡下,躺了一会儿,成群的蚊子又不断发起空袭,根本无法入睡,只好起来面对面坐着。煤油灯在风里一闪一闪像鬼火一样,从山里冲下来的水有力地嘶鸣着,彻夜不息,使山谷显得格外空寂。方华挨着煤油灯,整个人笼罩在灯光温暖的调子里,朦朦胧胧,像法国印象派画家德加的色粉画,迷人极了。我靠墙坐在地铺上,专心注视着她,真想把她画下来,无奈是光线太暗。她打了会盹儿,醒来后惊奇地眨眨眼睛对我一笑,我也笑了。她问我,你想不想睡?我说,不想。她就说,我们干脆到外面去感受一下山里的夜色。我说好,就与她牵着手出来了。

外面有点冷,方华不由自主就扑进我的怀里,我将外衣脱下给她披上,让她躲进我怀里温暖一会后,又接着往前走。夜空显得深邃而高远,山峰和树冠的黑森森的轮廓是夜景中浓重的大笔一抹,但却并不是单调的墨黑,因远近高低层次的不同,那墨黑里有焦墨、浓墨、浅墨和清灵如水的淡墨,很像一幅水墨山水。从谷里涌来的夜风带着凉意向我们扑来,我牵着她的手,一步步从山涧溪水中蹚过,在溪流中间选了块大石头并排坐下。石头冰凉沁骨,我把方华抱起来放在腿上,她很温顺地蜷在我怀里,闭上眼睛,显得很陶醉的样儿。山溪像银河决堤,喷珠溅玉,势若惊雷、声震空谷,山风回荡,凉气袭人。方华靠着我的肩头温柔地说,舒晨,你会永远爱我吗?我说,即使有一天你变心了,我也会爱你!方华就打了我一下,娇嗔道,要变心就是你变,我才不会变心呢!我说,那我们就对着仙女山发誓,谁也不许变心!方华说,过几年我们再来这里,让仙女山作证!说着说着,方华竟感动得哭了。我紧紧搂住她,握着她的手说,一言为定!

3

隔在我们之间的窗户纸破了,关系也更亲密了。为了掩人耳目,在学校里我们有意疏远起来,当着同学的面即使对撞而过都故做不理不睬状。其实,不动声色的一个对撞而过,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回眸,我们都能从中读出许多深意。她家在市中区,周末经常要回家,星期天从家返校,我都会走出学校,到半路上去迎接她。她远远地看见我,便会一边挥手、一边小跑着向我奔来,迫不及待地将从家里带来的好东西掏出来塞到我手上,有时是几片咸肉,有时是一小瓶油炒盐,有时甚至是两个馒头或包子,她显得很得意的样子对我说,看你饿的样子,快点吃吧!我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你留下自己吃吧,我不饿。她就笑道,还装,还装!你的饭量我还不晓得?说着就将东西硬塞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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