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趁着很多老师都去上课了,我便把几个班干部叫到了办公室里,让他们讨论一下明天下午要举行的主题班会的方案。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我居然先帮他们确立了一个“主题”——也就是他们比较熟悉的“中心思想”。
明白过来以后,几个学生像麻雀一样“唧喳”开来了。看着他们这样一副热闹劲,我也不好意思多插嘴,只说了一句:讨论完以后,把大概的情况和我说一下,我最后再布置一个任务!然后,我马上知趣地走开了,来到了办公室的窗口前。
窗口不远处有几棵桂花树。每年八月的时候,总是将一阵阵暗香送进我们的办公室,来抚慰我们疲惫麻木的神经,所以,此刻我特意将视线伫立在了她们的身上。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意外地在中间那棵的树叉上看到了一个鸟巢!这会儿巢里的几只雏鸟“大合唱”般地伸着脖子张着嫩黄的小嘴等着一只母鸟给它们喂食。等到那母鸟像一团泥巴从树丛里飞出后,它们就安分地缩在了巢里。于是,一切都归于宁静!
是班长凌珏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的。萧老师,我们讨论好了!
嗯,还不错!我听完她的陈述后说道,等下放学的时候,你通知一下:让同学们回去做两个准备工作——一是向父母问清自己出生时候的重量,同时找个地方称一下现在的体重;二是找两张自己的照片,一张是第一次拍的,另一张是最近刚拍的。这也是我今天的家庭作业!我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几个学生有点迷惑地看看我,嘴唇微微抖动,最终没说什么。
明天班会课我会“校对”这家庭作业的答案的!我说完朝他们笑了笑。而他们用更灿烂的笑容呼应了我,就像文章中的“首尾呼应”一样默契。
第二天,主题班会顺利地开展着。学生们或唱歌或跳舞;也有临时准备的相声或小品;还有我们的地方剧种:莲花落和越剧。让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得不佩服某些人的才艺。尽管有些节目因为时间关系稍稍粗糙了些,但从他们内心散发出来的情感却是最真实的。
等到所有的表演结束后,我站在了讲台前,说,我们来“校对”一下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吧。首先是每个同学都自己算一下两个体重之差;然后是把两张照片并排放在课桌上,再是朝相反的方向移动,能移多少是多少。
底下的学生,像炸开了的油锅一样热闹起来,忙着计算体重,移动照片。
相差这么多了!
我重了这么多了!
我的双手不够长了!
你借我只手,帮我拿一下另一张照片,我想把距离拉大点!
……
杂乱的声音像鸟雀一般从教室的角落里飞起,然后四下消散。
最后,我拍了拍手掌,做了个“STOP”的手势,声音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想知道“标准答案”吗?
想!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我把用来掩盖黑板的白色投影幕布徐徐升起。
早已有几个心急的学生念出了那几个事先坐在黑板上的美术字:母爱的重量和距离!
这个句子像接力棒一般在学生的口中传递着。最后,在我示意下,汇成了一条粗壮的河流,从教室里流向了远方!
两天后的一个早晨,也就是“母亲节”那天早晨,我刚从睡梦中醒来不久,手机就响了。
萧老师,今天一大早,凌珏就帮我做早饭了!
我是马里的妈,马里一早就说晚上要替我洗脚!谢谢你啊,萧老师!
……
我的手机就这样一刻不停地被学生母亲们的意外温暖着。
我下意识地拨了那串熟悉的数字,按下了那颗“绿键”,但我马上又按了那“红键”,然后下楼从小区的车棚里推出了自行车。
路上。有鸟儿在我的头顶飞过,它们消失的身影将我的视线拉向了远处的大山,那边有我寡居着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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