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紫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赶快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兴奋的大脑像失去了控制的野马,奔跑不停。她索性披衣起床,轻轻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皎洁的月光,温柔地照射进来,远处的山稳稳地座在窗前,大大小小的树围在山的周边虔诚站着。尽管是深秋,却没有一丝风,夜显的格外寂静。紫玉站了一会儿,心想不就是退休了吗,怎会想这么多?
回身来到书桌前,打开电灯,拉开抽屉,看到整整齐齐两摞信放在里面,她各拿出一封,看了又看,信都很短,却都让她激动,让她不能自制,因为这些信曾改变了她人生轨迹。
二十多年前,已经在此地工作了6年,因实在忍受不了偏远小山村的穷困,也看不到自己的希望未来,不顾乡、村领导的一再挽留,义无反顾地辞去了山村唯一的教师,来到了南方当时中国最开放的城市,刚刚找好工作,16封字迹歪歪扭扭的“老师,我们需要你,都听你的话,你回来吧”来信,让她彻夜难眠。走?,还是留?在内心经过一星期争斗后,心中割舍不了学生,决然辞去了刚刚找到的工作,又回到了山村。
学校离山村十里地,她每天步行一个小时回学校,放学步行一个小时才能回到家,从南方城市回到山村后第一次去上课,从山沟里出来,拐过弯,抬头看见全校16名学生都在学校门朝她微笑,她略带尴尬又有些许安慰的向学生走去。放学时走到拐弯处,不经意的朝学校门口看了一眼,又看见全校16名学生都在校门口还是向她微笑着,她的眼睛潮湿了。学生微笑着迎接她到学校,又微笑着送她回家,二十多年里,从未间断。
一想到学生在学校门口的微笑,浑身充满了力量,脚步好像轻了许多,走在曲曲折折,沟沟坎坎的山路上心情愉悦。
无论是酷暑寒冬,还是刮风下雨,或银装素裹,她都能哼着山歌,走向学校,走回家里。
紫玉刚开始教16个学生,三个班级,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先教二年级,再教四年级,最后教五年级,乱而有序,有条不紊,学生多时教过四个班级,井然有序。她就像在弹钢琴一样,在相同的时间里,敲打着不同的音符,让每一个音符都发出最适当的强音,每个声音都动听,耐听。二十多届300多个小学毕业生,在1至6年级的音阶上都奏出了高中低各色音符,悦耳动听。二十多年来总怕某一个音符没有敲响,对不起那些深深爱着她的学生,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一转眼,头发花白了,学校条件也变好了,她该退休了。
她又收到了16封字迹刚劲有力的“老师你的城市梦在我这儿,你来吧,我们听你的话,我们需要你。”的来信,只不过这16封来信来自十个大城市。
紫玉看着这些让她既有成就感,又感动的信,内心又开始了激烈的博弈,退休了离开山村吗?我怎么感觉山村的空气那么新鲜,纯洁呀。她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睡意却来了。
窗外月光依然,山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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