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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办事难，办难事更难，没本事的办难事尤其难。民间通俗的解决之道是花钱找路子，这早已有广泛共识。问题是你若真的没本事，可能有钱也花不好，事也办不好。所以，花钱送礼，也是一大堆的门道，也是难事，也得有本事。 老实巴交的老王为调回远在千里之外的独生子，解决儿子儿媳分居的事，没少花钱求人。但忙了两年，头发急白了，依然没个头绪。虽说是系统内调动，可以打个政策“檫边球”，而且近年来理由远没有老王充分的，也调进来三四家了，可他这还是连个边都没沾上。眼看儿子儿媳都快奔四了，因为分居，连孩子也不敢要。老伴多病，更是盼孙子心切，常常罗嗦老王窝囊没本事。老王那帮退休的老哥们也帮他分析过，觉得还是卡在杨处长这道坎。大伙也帮着想过一些主意，但显然路子不对。这不，今年春节前，老王好烟好酒花了好几千，拎上门不仅没送掉，还被杨处夫妇一通教育，又红着脸提回来了。杨处长十分诚恳的告诉老王：“咱可都是老弟兄，你儿子不跟我的孩子一样吗？我一直把你的困难放在心上呢。可眼下难题太多，要慢慢来。不过，我得严肃批评你，这样公开送礼很不合适，你也知道我不好烟酒。听我的，拎回去，算是我送你过年的。”这一通掏心窝的话，差一点没把老王的眼泪给掏下来。老王一激动嗓门也大起来：“杨处长，就是一点心意，办成办不成的,也不能拎回去呀！这不是打我脸吗？”这一喊，可把杨夫人给惹急了，“我说老王，你瞎嚷嚷个啥？这大晚上的，别人还不知道你给我家送了金山银山呢！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拎走！”一通“逐客令”呛的老王脸红脖子粗的直喘大气，嘟囔着低头拎上东西，逃跑似的闪在夜色里。 但事情总还得想法子办，这可事关老王家的香火。那帮老弟兄一边安慰老王一边又帮着分析开了。有的说老王太落伍，一大兜烟酒能值几个钱？还惹眼。人家杨处家多的是好烟好酒，夫人还得经常悄悄往回收礼品的小店里送。直接送钱送卡也不行，精明的杨处很可能不会收。老李头倒是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听说杨处夫妇这两年特爱玩玉，而且收藏颇丰。夫妇俩随时都可以掏出几件价值不菲的把玩件来，和玩友交流。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送这玩意儿够讲究。于是，老王到市内最大的玉器店转了三趟，但总觉得那小东西贵的离谱，好不容易攒下的那点银子总是舍不得掏。可又怎么办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一闭，随它去。请了一位懂行的熟人喝顿酒，帮忙掌掌眼。一咬牙，一跺脚，花了三万多买了条和田玉的项链和两个手把件。按掌眼人的话说，这都是上好籽料，品相好，工艺精，绝对有升值空间。东西办好了，怎么送？一想到送礼的事，老王心里直犯怵，脑瓜就冒汗。但老伴催得急呀，这一眨眼小半年又过去了，儿子调动的事依然没个影。这次老王动了真功夫，关上门叨咕了半天，整出了一套“送”的方案，对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包括应对的来言去语，都逐条列出，又和老伴讨论了半天，再喝上几杯壮胆，这才趁天黑直奔杨处家。 杨夫人极不情愿的将空着手的老王引进屋，冷着脸问到：“老王，你又有什么事？”老王满脸堆笑的从怀中掏出个精美的包装盒，“我想请您二位领导看样东西。”说着便打开来摆到了杨处夫妇面前。杨处眼睛一亮，用手托起项链，脱口而出：“好东西！”一边象老和尚拨弄念珠般的逐个抚摩着油光发亮的玉珠，一边侧过脸来问老王：“你也好这个？哪淘来的?”老王憨憨一笑：“我哪有这本事，儿子托新疆的同学给他妈买的。你看我那老娘们，老眉喀嚓眼的，土的掉渣，说啥也不愿戴。”老王悄悄抹去额头沁出的汗珠，喝了口茶，继续说到：“我听人说，好玉养人，玉讲缘分，有缘的人才好用。我想请您二位行家看看，这小东西要是真的，您别嫌寒碜就留下玩吧，放我那没用。” 杨夫人端详着手中的玉项链，脸上早已笑开了花，“哎呀，真没想到老王还有这品位。东西不错、不错！” 杨处把项链放回盒中，正色道：“这东西可挺贵呀，不能白留，我得付钱。”老王此刻已松弛下来，哈哈一笑：“贵啥呀？儿子同学在产地买的，千把块钱的事，我能收老弟兄的钱？这不是打我脸嘛！” 杨处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头已被夫人抢过去，“你就别难为王哥啦，王哥是实在人，你总不能打王哥的脸吧！谢了王哥！不过，我也送您两瓶酒，礼尚往来嘛，这您也一定得收下！”老王忙不迭的笑着应道；“我收、我收！”老王接过两瓶本市产白酒，哼着小曲，大步跨进月光里。 一周后，老王儿子的商调函顺利发出。听说理由是老王儿子是学财会的，单位急需这样的专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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