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五十五岁的时候,在领导地劝说下,以挂名副县级的职务空出了政协副主席的位子病休了。 病休后,老李每天干得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锻炼身体,晨练、晚练从没有间断过。人老了,肌肉骨骼、各种器官就开始衰退,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等等疾病几乎无一例外地缠上了老年人,老李和老伴都患有高血压,他们除过坚持吃药外就是加强锻炼,当然锻炼也有轻重缓急,不能像青年人一样的剧烈运动,他们的心脏、血管承受不了。 老李和老伴一辈子性格不合,战争不断,锻炼身体也各有所好,老李喜欢散步、打太极拳,老伴喜欢跳舞广场。老李是小城太极拳老年队的骨干,老伴是广场健身舞队的领舞之一。他们都看起来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一点也不显老。谁料,健康、充满活力的老伴竟因脑溢血一夜间没睡醒过来,未及和老李交代一句后事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终年五十六岁。老李膝下有一个独生女儿,他和女儿女婿合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居室楼房,为了照顾外孙子,他们一家老小合住一起。老伴过世,没有人和老李高喉咙大嗓门地为种种生活琐事拌嘴了,家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老李的生活中因为有女儿、女婿、外孙也显得其乐融融的,老李不觉得生活孤单冷清。 老李有一亲密棋友老王,他们经常一起下棋、打牌、散步。老伴去世不到一年,老王就怂恿老李找个新伴。老王说:“女儿再好,也不能贴心贴肺地侍候你,两代人有代沟,还是老伴好。”年已花甲的老李不想找老伴,老妻在世纵然和他关系不融洽,找新伴的想法他暂时没有,可是,老王三番五次地述说他远方亲戚的贤德美丽,老李招架不住老王的诱惑,就动了找老伴的心思。 老王很快从百里之外的农村给六十岁的老李介绍了她的远房亲戚陶翠,四十八岁,皮肤白皙,个头中等。陶翠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皆已成家,男人走得早,她四十三岁就守寡了。陶翠和两个儿子儿媳处得很不好,她一个人单过,日子孤单寂寞,依靠种得两亩山地谋生,每天吃不了几顿饱饭,倒是经常有儿子儿媳上门叫骂折腾,她被儿子儿媳欺负得连死的心都有了。一经老王牵线,陶翠儿子儿媳们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都极力撺掇陶翠应允老李婚事,老李看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陶翠,也心里甚是喜欢。 老李是老干部,陶翠是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两人交谈却挺投缘的。老李便和女儿女婿商量要续弦的事,不料,女儿女婿一见颇有些姿色的陶翠,极力反对。女儿女婿不同意老李找老伴,首先因为母亲去世不到一年,老李不宜续弦;再者,他们认为自己能照顾老李的生活起居问题,没必要找老伴。退一步说,即使要找老伴,也应该找个与老李年龄相当的老伴才般配,双方也不会有思想意识、财产纠葛等方面的问题。老李却一见钟情,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小他十二岁的陶翠。为此,女儿、女婿和老李产生了矛盾,家里硝烟弥漫,他们共同的楼房老李付了百分之七十的房款,所以,房产证上写着老李的名字。老李是个倔老头,一旦决定娶陶翠,女儿、女婿、外孙就成了影响他幸福生活的绊脚石,他一意孤行,亲情关系便破裂了,老李驱赶女儿出去租房住,女儿一家三口,无奈之下搬出去住了。 老李赶走女儿一家后,扫除了幸福路上的最大障碍。老李给了陶翠儿子四万元(每个儿子两万),就把陶翠娶进了家门。人到中年、风姿犹存的陶翠嫁进来之后,老李的生活质量与精神风貌立马就发生了极大地变化,老李每天和新老伴出双入对地散步、打太极拳、跳舞,犹如蜜月里卿卿我我的年轻情侣一样,感情甚好。一日三餐只要老李肯花钱买食材,陶翠就会变着花样地给老李做各种可口的饭菜,养得老李的皮肤光滑滋润了不少,连满脸的皱纹也都舒展成了一朵朵绚烂的金菊,老李也一改往日穿戴简朴邋遢的风格,衣着也时尚鲜亮了许多,说话走路都爽朗轻快了。 老李新婚后,女儿曾经看望过他几次,提来了营养品、水果之类,老李心疼新老伴,都一一让给陶翠吃了。女儿气愤想不开,觉得老李给陶翠的疼爱太贴心太细致了,相比母亲从老李那里得到的关爱真是微不足道。女儿感叹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斤斤计较,没享过一天清福就早早离世了,女儿为此特别伤感,她更加怀念母亲了。老李则很烦,他不愿提及以前老伴的精打细算、唠里唠叨,让女儿不要提她母亲的旧事,以免伤了陶翠的心。女儿哭骂父亲被狐狸精的迷魂汤灌得失心疯了,老李极其厌烦女儿,不准女儿登门,说房子是他的,他如果走在陶翠前面,他要给陶翠留下房产,女儿休想继承。女儿不屑一顾父亲的房产,就是看不惯老李对陶翠神魂颠倒地着迷与钟爱,父女俩矛盾日渐深浓,老李拒绝女儿上门,女儿也不愿亲眼目睹老李的幸福生活而联想及母亲一辈子的清贫艰难,故而,父女俩虽在同一个座城里,亲情关系却如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不可消融,不相往来。 陶翠在农村辛苦劳累了大半辈子,手头一直没有宽裕过,她饱经岁月风霜,也饱尝儿子儿媳的冷漠无情,晚年能遇上干部老李,过上舒坦悠闲的城市人生活,她感觉命运对她极度垂青,晚年生活突然逆转,她迈入了幸福的门槛。老李在经济方面从不对陶翠悭吝,无论吃穿住行,她都过上了不缺钱的优裕日子,她很珍惜老李给她的如意美满的生活,她竭尽全力地侍奉老李,老李也感觉找了陶翠之后,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心花怒放的。陶翠把老李给她的零花钱悄悄积攒起来,逢年过节给她孙子、外孙子和老李的外孙子发,老李的女儿、女婿对她一直没有好感,她也不介意,只要老李对她好就行。陶翠的儿子儿媳自从陶翠嫁了老干部以后,见她嘴上抹了蜜似的讨好起来,从未喊过“妈”的儿媳一口一个“妈”叫得陶翠心里很别扭。老李不怕陶翠花钱,对她百依百顺,陶翠觉得自己大半辈子过去了,终于活得像个人样了。 陶翠以前在农村相处的几个老寡妇们,都很羡慕陶翠的晚年生活,她们一个个都央及陶翠为她们牵线找个老干部,陶翠也的确很想让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姐妹们嫁个老干部,过上几天城里人吃穿不愁、悠闲自在的幸福生活。于是,她鼓动老李四处搜寻目标给老姐妹们介绍对象。结果总找不到相互满意的,姐妹们背地里对陶翠的意见很大,觉得她没有用心,说陶翠不想别人和她一样翻身做主人。陶翠便暗下决心,一定要说成一个。 陶翠有个表妹谢娟,五十岁守了寡,和儿子儿媳分了家,一个人单过,谢娟依靠自己田里种得一些家常蔬菜挣些生活所需,成日里风里来雨里去的,紫外线把皮肤辐射得油黑发亮,不过,年龄不大,人聪慧贤良。谢娟自从守寡之后,就一直缠着表姐陶翠给她介绍个老干部,好享享清福。陶翠也一直催促老李做媒,两人经过多方寻找,选中了一位七十来岁的退休老教师老吴,老吴的老伴六十二岁就走了,抛下老吴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一处住宅小区的门房里,儿子儿媳们叫老吴去家里住,老吴不去,宁愿守着小区门房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老李多次给老吴晾晒他的幸福生活,铺垫之下给老吴介绍表妹谢娟,老吴不同意,老李以为老吴嫌弃谢娟脸黑不俊俏,老吴说:“我不想让别的女人花我的钱,我能独立生活,不需要人来照顾。”老李、老王、老张一帮老哥们轮番上阵说服老吴,怎奈老吴是个生铁疙瘩不开化,就是不肯续个老伴,陶翠领着谢娟亲自登门,给老吴洗衣做饭,和老吴没话找话地拉闲,想生米做成熟饭让老吴把谢娟娶了,可老吴就是软硬不吃。 陶翠只得把目标移向其他的老干部,老李还认识几个鳏夫老头,可其他几个要么看不上谢娟等老姐妹的长相,要么就是儿女们极力反对,或者自个不想找,姐妹们想找个老干部的事情就一直耽搁着,陶翠仍在不遗余力地努力给老姐妹们撮合着。 陶翠自己的幸福晚年仍在继续,据陶翠说,老李已经立好了遗嘱,准备死后把现住的房产留给她,她嫁老李挺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