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龙湾镇中心的艳群制衣厂对面,有一家茶楼,取名“福星楼”。开张几年来,福星楼的生意一直非常红火。
这家茶楼,是胡稳生几年前退休后,在“下海”热潮中开办的。胡稳生老板原是市某局的秘书科长,他还是个土 呢,退休后,仍“笔耕”不停蹄,砚不断墨。胡老板非常健谈,尤其喜欢招引邻村近里的文人墨客来茶楼海阔天空般地侃大山,因而,每逢早茶夜茶时分,福星楼便门庭若市,“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谈文话墨,座无虚席。
胡老板虽是一介文人,但通过几年的“下海”实践,渐渐熟谙了市场经济中的“淘金”规律。年初,他托人从四川、湖南等地高薪聘来几位陪茶女郎,个个长得绰约多姿、热情大方。打这以后,福星茶楼的收入直线上升。睹人品人是茶客们司空见惯的话题。他们从李太白、王荆公、林语堂等等历代着名文人转为谈王昭君、武则天,潘金莲……日趋渐久,福星楼的“文艺座谈会”便由“纯雅文学”嬗变为“庸俗文学”。许多年届半百的、年近花甲的老茶客也开始醉翁之意不在“茶”了。
自从聘请了几位窈窕多姿的陪茶女郎之后,胡老板的生活就充实了许多,无论是精神还是心情,都为之大振,仿佛年轻了两旬,他常常是西装革履、头发溜油、满面红光,根本不像60多岁的老头。每天他的眼珠子都盯着几个漂亮的陪茶女郎转来转去,使得几个外来妹整天生活在谨慎与不安之中。胡老板的夫人每次从乡下打电话来问是否需要她帮手,他总是婉言谢绝。胡老的算盘,是在他自己心里打着的呢。
近来,一些朋友和茶客为胡老板指点迷津,其实胡老板早就有这方面的念头——加聘外来靓女,把茶楼扩建为宾馆,集喝茶、饮食、住宿于一体,实行一条龙服务,以扭转时下女工供不应求、“青黄不接”的经营局面。但慑于公安机关扫“黄赌毒”风声紧,因而迟迟不敢妄自非为。
2
然而,事情出人意料。
半个月前的一天中午,福星楼最靓的两名四川妹不辞而别了。茶客们长吁短叹,个个若有所失。胡老板也怅然若失,茶饭不思。
然而,随着星移斗转,日渐持久,两个四川靓妹的离去犹如水中的涟漪渐渐平淡消失了。福星茶虽然少了两颗“星星”,但依然日夜门庭若市,生意火爆。
一天清早,福星楼又像往常一样开早门迎客。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茶客们一批批就座,使得一群群陪茶女郎忙得不可开交,数壶热茶上桌,顿时茶香四溢,满楼飘香。天南地北的聊天,又拉开了序幕,可话题却格外新鲜——
“……那个女子死得太可惜了,青春妙龄,窈窕淑女,哪个君子不追求?唉!如今的年轻人,思想简单,又复杂,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
“看来,‘红颜薄命’这句话又应验了。”
“从尸体来看,没有什么外伤,准是遇到什么事闷在心里头想不开,便投河自尽了。”
“据现场验尸的法医判断,那女子死亡的时间很可能在昨晚下半夜,因为尸体面部肤色变化不大。”
……
茶额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不休。呆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胡稳生老板将茶客们的闲扯之言尽收耳中。当他听到“警察”二字时,不禁打了个寒颤。为了消除茶客们的顾虑,胡老板还是鼓足勇气,出来搭讪了:“诸位,哪里出了人命案?我竟然一无所知呀。”
胡老板一出台,茶客们顿然想起了半月前从福星楼辞工出走的那两位陪茶女郎,于是闲扯更加热闹了。
“胡老板,你还不知道?就在西郊的木樨河,昨晚有个女的投河到龙王庙向龙王爷报到去了。如今尸体还搁在河堤上,无人认尸。”
“对了,胡老板,前不久,福星楼有两位……”
“唔!”胡老板干咳了几声,那个茶客就没有把话再说下去,怕损坏胡老板的早茶生意彩头。
“噢,你是说……”胡老板因心悸嘎然语塞。
“不,胡老板,死者绝对不是曾在你手下打工的那个四川靓女。”
“不是,就好;是,也与我胡某毫无瓜葛,谁叫她不辞而去?”
胡稳生老板话音未落,大街上传来一串警笛声。俄顷,一辆警车便停在福星楼大门前面,从车上走出几个威风凛凛的民警。未等胡老板反应过来,两只手就被一副锃亮的手铐给铐上了。一位民警严肃地亮出证物,面对胡老板,正色道:“胡稳生,你被拘留了!这是死者的遗书,你自己看吧!然后跟我们走。”
胡老板望着血迹斑斑按着手指印的遗书,全身像抽了骨似的瘫软下去,欲辩无言。
死者在遗书上写道——
远隔千里之遥的血亲父母,不孝女儿来不及报答您们20年来的养育之恩,只有待来世再报啊!亲爱的弟妹,姐姐无法再寄钱供你们完成学业了,这绝不是姐姐薄情自私,而是死神相逼,期待再世相逢吧。
父母亲,不孝女因何自寻短见?昨晚8时,我工闲去制衣厂对面的福星楼找家乡好友阿娉、阿姣玩。谁知她俩在几天前就不辞而走了。福星楼老板胡稳生心怀鬼胎地接见了我。在寒暄中,我见他和蔼可亲,对人关心体贴,且是文学老前辈。于是,我们如师生俩越谈越投机,我完全放松了少女应有的矜持和警惕。随后,他以招工为名,邀我上二楼办手续。谁知,他将我领入的是他的私人隐蔽卧室。待我警惕起来,却为时已晚了,他早已将门反锁上了。没等我叫出声来,他便用纸巾团塞住我的口,接着迅速脱光衣服,露出一副狰狞面目,淫笑着,像饿狼般扑向我……事后,我欲哭无声,痛不欲生。他想用钞票收买我,但我气愤地将一叠钞票掷在地上,像一只受惊的羔羊,抄后门回到制衣厂宿舍,躲在床上痛哭了三个多小时。辗转沉思,生不如死,决定投河自尽,于是写下这份遗书。
愿天下所有的芳龄姐妹们,时刻提防各种人面兽心的色魔,不要步我后尘。
芝兰于5月20日深夜11时55分
3
胡稳生被公安人员带走了。茶客们个个面面相觑,慌忙离散了。
“福星“茶楼被查封了。
街头巷尾的人们在议论纷纷:色魔胡稳生除了强奸四川打工少女芝兰外,还玩弄过在他茶楼打工的陪茶女郎阿娉、阿姣。她俩因多次受污辱而不辞而别。碍于自尊,阿娉、阿姣回到四川后才联名写告状向龙湾镇派出所投诉。5月21日上午,龙湾镇派出所接到艳群制衣厂保安部的报警。于是,胡稳生就被公安机关拘留审讯了。
不久,胡稳生还被判了刑,而且刑期不轻。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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