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的母狗下仔儿了,六条呢。” 说这话的是大弯,他是村长的侄儿,当着村里的治保主任,好孬也是我们黑水凼村的一个人物。他正在给坐在村荫下下虫虫棋的光头几个神侃。
“六条呢,有一条还是花鼻子,乖得不得了。”
爱抬杠的光头偏不信:“有你乖么?”
大弯说:“比人乖呢,不信你去看嘛。”
说完摆着肥硕的屁股摇摇晃晃地走了。
光头他们来到村长家,村长正在发火,骂得他的老婆玉秋脑壳差点耷到裤裆里,“我喊你拴好拴好,硬是不听,这好,下些野种,麻子的、驼背的、瘸腿的,这哪像我村长家的狗!”
光头也是村长的侄儿,只是出了五服,平时的来往少得很。他上前劝村长,村长的气也消不了,点起根烟呼呼啦啦地抽。
这时候大弯又来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屁股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每人都拉着条狗。
村长问:“你发什么癫?”
大弯嬉皮笑脸:“二叔,全村的狗都在这儿,看是那家的狗强奸了你家的狗,要他狗日的赔,妇女家刮宫引产,还要杀只老母鸡煨汤,吃点红糖阴米,你家的狗产了六个仔儿,不吃点营养营养咋行?”
那些狗的主人们呆呆地站在村长家的地坝上,一声也不敢哼,屁都夹着,那些平时汪汪狂叫的狗,也乖乖地咬紧自己的舌头。
村长一只只地看,但反复三遍,还是找不出他家狗下的仔是谁家狗的种。
村长气得直哼,大弯上前吼道:“你们这些个死木头桩桩,不晓得自己承认么?”他凶狠地盯着这群牵狗的人,有的人就赶紧耷下眼皮,心里发虚呵。母狗发情的时候,在野外,在旮旮旯旯,鬼晓得和谁家的狗有那档子风流,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家的狗没有作风问题,万一是自己家的,恐怕轻易脱不了爪爪了。这号冤枉,就是包公在世,他老人家也不见得判得清。
村长发话了:“我也不问你们哪家没有管好自己的狗,你们这些喂狗的人家,一家出五十块钱,给我家的母狗补充营养,这事就算沙坝写字,抹了算了。”
村长的话比圣旨还灵,中午,这些人家陆陆续续送来了钱。
村长和老婆玉秋还在家嘻嘻哈哈,还有大弯,忙着给村长倒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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