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了说是受了经济危机的影响,往小了说是受了行业不景气的影响,而从实质上说,是老潘想自我调整,无论如何,老潘闲赋在家了。 老潘,人过中年,相貌仪表年轻时可以搭上帅的边,但那时不时兴帅,现在时兴了,无奈已成昨日黄花;略有小才华,曾经也诌过几句歪诗哄当年的女同学,并成功地将班花哄入怀中,这可是老潘多年来自信的基石;十年前老潘就从国企走出来单干,事业没有大成功,还算小有成就;家庭也是个美满之家,儿子大学在读,贤妻企业买断后,不甘沉寂正在积极张罗一间文具店。
老潘在等待转型的时机,这是个折磨人的时期,看着老潘闲得难受,老潘的妻子教会了他QQ聊天。一时间老潘沉迷其中,猛然发觉红尘中竟别有洞天,以往的诸多心理活动只能在肚子里转转,这回可有了发泄的机会,看似虚拟,实辄确有其人。老潘施展着浑身解数,到也俘获了芳心几颗,不过,说是芳心,好像牵强,老潘总觉得欠缺点什么。也许多年来,老潘浴血奋战沙场的经历练就了他挑战的意志,少了悬念,似乎就失去了挑战的快感。
一天深夜,老潘在浏览站成一排的在线人名,太俗的pass,幼稚的pass,风花雪夜的pass……老潘的目光驻足在 “淡月天山”,不左不右,不俗不雅,天山也暗合了老潘的意境,老潘决定加为好友,手指一动,耐心等待,5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反应,老潘想了想再加,这次有了反应,对方通过了他的邀请,老潘的好友队列中闪动着彩色的“淡月天山”,头像跟老潘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你好!”
“你好,怎么加的我?”有点凌人的气势。
“缘分,我们的名字里都有山字。”
“别跟我说缘,自从有了网络,缘分早已升级为神话。”鲜有的特立个性。
你来我往,老潘拣着自己擅长的闲话,但对方反应敏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往往一句话切中要害,即使老潘引以为豪的暗含颜色的话,对方仍能捕捉,且能防患于未然。老潘前所未有的凛然,战事吃紧。
逐渐对方渐有烦意,这是一个好的谈资对象,老潘无法保证自己在对方心目的地位,又不敢保证对方是否会删掉自己,竭力转换话题。
“对个对子吧?”
“试试”
“树悬千层雪”
“崖临百丈冰”
“春风有意群芳艳”
“落花无情百草怜”
几个对子下来,老潘有些词穷了。
“我要休息了。”淡月天山很快的说。
还没等老潘打出热情洋溢的再会套话,对方的头像就变为了了无生气的黑白色。
接下来的几天,老潘故意闪亮着自己的头像等待“淡月天山”,淡月没等来,曾经俘获的芳心频频骚扰。老潘耐不住等待的心情,给淡月天山留言。
“曳光弹,划过我的天空,就消失啦!”
“嗨!曳光弹,其他的星星都没亮呢!”
就在老潘将要丧失信心的时候,又是一个深夜,淡月天山的头像突然闪亮了,看着闪亮的头像,老潘竟有了初恋般的激动。
“还等着那?”淡月天山看来摸透了老潘的心思。老潘觉得有那么点的不得意。
“报告政府,赤胆忠心地翘首企盼。”
“切,臭不要脸的。”淡月天山的口气一松,老潘醍醐灌顶,如沐春风般,暗骂自己没出息。
这次老潘谈到了自己的工作,想不到淡月天山有着深刻的剖析,从宏观经济到企业转型到现实案例,把老潘说得只有“嗯,啊,是的……”就剩象声词了。
“能跟你交流的网友不多吧?”老潘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随时清理门户。”
挑战来的太过猛烈,老潘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何时,但仗着多年来不招人烦的谈话技巧和个人阅历,老潘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老潘越来越丧失了与其他网友聊天的乐趣,每天只要有时间他都在若无其事地等待淡月天山,老潘有点不相信自己会堕入网中。但却抑制不住地想,见不到淡月天山,他就留言,但个个石沉大海。
一个非周末的上午,老潘无事,习惯性地挂在网上,轻轻地叩门声,老潘下意识地斜睨了一下QQ好友,淡月天山意外地闪亮了,老潘的热血上涌,手心竟一下子潮乎乎的。
“嗨,早上好!”老潘抑制不住地率先招呼。
“你好,别理我!”一上来就咄咄逼人。
“有闹心事,找臭不要脸的,我陪你喝酒。”
“说真的,喝酒。”随便说的喝酒,还切中了要害?老潘真是有了意外的惊喜。
“139********,这是我的电话。”老潘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好,你等我。”淡月天山没说出自己的联系方式,老潘略有失望。
老潘简直不敢相信,冷若冰霜的女神突然间触手可及,有点怀疑此刻的真实性,不由自主地翻看记录。是真的,唯一不真实的,就是人家没留电话。
老潘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上显年轻的运动装,看看时间差不多,下了楼,开车向约会地点驶去。一路上,老潘中年的心如撞鹿般,仿佛回到了情窦初开时,估计此时的血粘度应该跟小伙子一样。
由于事先没有看过视频,老潘并不知道淡月天山的长相。所以,每一个经过车旁的20-40岁女子,都让老潘的心一窜一窜的。
远处一个黑衣女子不疾不徐地走来,既不张望也不注视若无其事的气质,应该就是了。女子直走到近前,才抬眼瞄了一下老潘,老潘灿若桃花打开车门,女子颇有默契地坐了进来,直到此时双方才笑了起来,对上号呢!
凭借刚才的远观和近瞧,老潘心中暗自高兴,气质高雅,谈吐不俗,这次的会面千载难寻。
“找个喝酒的好地方吧?”
“好,能喝酒就好!”淡月天山有着淡然的忧郁。
细心的老潘将车子开到了远离约会地点的地方,由于不熟悉战略地形,转来转去,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门脸略显古朴的老菜馆。
还未到就餐时间,店里空无一人。睡眼惺忪的服务员,脏不拉几的店面,淡月天山什么也没说,她若淡的表情把自己藏得很深。
老潘指着敞开门的服务员睡塌处,跟服务员调侃:“以后不许叫客人看见狗窝。”服务员茫然地看着他,没听懂!
菜谱也是一塌糊涂。
“你这里怎么也没个酱菜类的?”
“有酱茄子的。”
两人对视一眼,淡月天山再也憋不住了,笑出了声。
50°的红星二锅头,老潘想了想,一人斟满一杯。淡月镇定地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好象她一贯的风格。
推杯换盏,两人谈性甚浓,老潘中年的心激荡着,幻想着,甚至保留性地谈了自己的家庭。淡月天山丝毫没有谈到出来喝酒的原因,只是说这样的谈话叫她感到放松。她的酒品也很好,少了不逞能多了不失态,看到老潘偷偷把她的酒倒出去一些,淡月的眼神中让人感觉到她的心知肚明。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飞快,仿佛一抬眼一个小时,再一抬眼又一个小时,必须走了。淡月天山的思维少了以往的敏锐,丝毫没对酒后开车提出异议。半斤的白酒对老潘还不算什么,顺利地开到约会地点。要分手了,老潘伸出了手,淡月天山轻叹了一声,也伸出了手。
“谢谢你,陪我喝酒。”
“以后,我们还可以喝酒的。”
淡月天山迅速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潘看着淡月天山的背影,突然间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的情况跟人家说个个门清,可人家的电话、姓名、工作竟然一概不知。
随后很久老潘在网上再也见不到闪亮的淡月天山,某一天,老潘刷新了自己的QQ,发觉好友中已不见了淡月天山,看来她彻底地删掉了自己。老潘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场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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