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巷里,来了一位盲人。滴滴答答的声音,告诉着居住在黑巷中的人们,他正在向着前面的那一片灯火通明之地行进。 据说,盲人黑镜的后面隐约透着白光,他的每一步都流露出神的恩赐,坚定而沉稳。这种姿态已然和生活在黑巷中的人区别开来了。黑巷中的人,他们迈下了一步,就在为下一步担忧。黑巷中的人,他们眼眸子里并没有光,如果非要寻个光,也是那一束束绝望的死光。
据说,黑巷的尽头就是那一片灯火通明。全城的财富都集中在那。
据说,那也是权力的集散地。
据说,早在盲人还未出现之时,黑巷里居然发出了类似于“闷”,类似于“冤”,类似于“痛”的低吟了。显然是那群人们想让日子过得舒服一点的把戏,但把戏终归是把戏。
……
据说拄着棍儿的盲人虽不是摩西,但他却无所畏惧。
终于,平静的灯火通明之地不再平静。或者说,那里一直就没有平静过。那些“长”们,那些“委”们,那些“局”们,那些管辖着黑巷的干部们聚在了一起。他们开始跺脚,他们开始大吼。为什么在一座城市里,居然会有一个如此装神弄鬼的瞎子!?
毫无疑问,所有的一切,包括盲人手里的棍儿,都是一场货真价实,且极为低劣的阴谋。A委员甚至还和B局里的C官儿私下决定,一定要把他的眼珠挖下来,让他再“盲”一次……
那些“人民的卫士”毫不费力地把盲人捆着,像是捆一把稻草。针对盲人的攻讦开始了。盲人是一个“份子”。他们说,“份子”就是“预谋,阴谋加团伙”。盲人是一个“卖国者”,那些人惊讶于居然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他不光卖国,还卖妻儿,卖亲朋。通奸这类事情,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前提是,如果他能看见的话。盲人甚至是一个“魔鬼”,他的黑镜之下,是一双喷火的眼睛,把他的鞋脱了,是牛的蹄子……站在这些攻讦背后的,是那群灯火通明之地的人们。
与此同时,在黑巷中,条子们也开始忙碌起来。那些背上印着“人民条子”的戏子们叉着手,像山一般地矗立在黑巷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如是说,我们就是条子,该软的时候就软,该硬的时候就硬。他们希望在黑巷中找出盲人的同伙和同情者。“同情”既是“罪”。条子们如是说。
最终,黑巷又开始行使起黑巷的作用来。那一片灯火通明之地又开始平静下来。
但,据说……在黑巷里发出的那些模糊的低吟声开始……愈加的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