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突然从梦中哭醒,醒来心里还隐隐作痛。隐约记得是因为我的妈妈,我和妈妈还有朋友乘车去哪里不知道,只知道妈妈临时下车,说有事要办,我在车上不放心的望着妈妈的身影,她还是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走起路来也非常有节奏感。只见一阵大风吹过,吹走了妈妈头上的帽子,妈妈习惯戴那种圆沿的帽子,一则可以遮阳,一则在我们家乡妇女很时兴戴那种帽子。刹那间,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银白银白的满头白发,我愕然。仔细辨认那是不是我刚才看到的我的妈妈,当我确定时,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倒在朋友怀里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就哭醒了。 我醒了。或许我的确并没有真正的醒。我又碰见了妈妈,她活像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正在向一乞丐施舍,把兜都翻过来了,确实只有那些,于是,她自己顶风冒雪走好几里路回家。我在一边大笑,调侃地说:“你就不会留一块钱搭车呀。”她还不承认自己的傻,说:“我锻炼身体,我乐意。”又见一乞者,这回是乞讨到家里来了,她塞了好多东西给他,把我的苹果,哥哥的帽子,爸爸的烟,还有零散的一卷钱都给了他,还拉他到餐厅去吃饭;那摆地摊卖书的耄耋老人连儿女都不管,她却往老人家里跑得勤,一会儿提水,一会送饭;邻居老奶奶病入膏肓了,儿女都嫌烦,她竟跑去日夜照看,我叫她回家,她只瞪了我一眼,目光凶得很,我便知趣地走开了。 赵树理《小二黑结婚》里的三仙姑,那个迷信至极的女人,怎么和我妈妈混在一起?她俩好似一对姐妹正在散播一些倡导社会安宁,扫除贪官污吏,让社会美满和谐之类的言论,两个人热血沸腾,豪情万丈。看她们那架势,我就想,把人不能为的事过分的寄希望于神的人肯定是不正常的。可是,我妈对家的料理在邻里之间都传为佳话,对我和哥她都非常尽心地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还是觉得,她很正常,是三仙姑不正常。问题是,三仙姑为啥要来找我妈呢?费解。 今天,我和哥哥都出去玩了,爸爸上班,妈妈又去做善事了,肯定又是那仙姑来招惹她了。妈妈从抽屉摸了把钱,胡乱地塞进挎包里,急匆匆就出了门。别指望她能给家里买点什么,反正她会把那些钱花得很有分寸,或买东西送人,或直接施舍于人。瞧,这不,她正在给一个孩子买气球,又给那个疯了多时的会读报纸的女人端了一碗热干面,又在好汉坡附近的水果市场买了一大袋苹果向医院去了,准是去看那前次还给我买了件衣裳的不知因什么病住院的她让我叫‘姨妈’的人。她正要上楼梯,我追过去殷勤地问:“妈,仙姑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呀?”她没说话,只顾上楼梯,我正纳闷今天的妈妈是不是有点奇怪哪?就被一个飞来的白天使狠狠地撞下了台阶,这一跌,跌进了喧哗的现实里。太阳已老高,白茫茫的光透过窗户散满了屋,楼下一群人在大呼小叫地买新鲜的时令水果。这回,我是真的醒了。 我想,之前梦里看到妈妈白发苍苍时,之所以会大哭不止,我想大概是我不希望妈妈在我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的时候就悄然老去。也许这些梦只是提醒我该给母亲打个电话了,也许是提醒我该更努力去为理想奋斗了,也许是想让女儿知道妈妈其实也很挂念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