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啦!吃饭.”妻子看见我回来了,说;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做什么饭?”我脱着工作服,问; “儿子儿媳孙子都上班了,家里只有咱俩和母亲三人。我炒了几个菜。”妻子说完往饭桌上一盘一盘端着。 “冬至回来了。”迈入耄耋之年的母亲叫着我的乳名蹒跚地走过来。 “妈:我回来了,吃中午饭吧!”我说着迎上前去,轻轻地扶着母亲来到饭桌前坐下。 妻子端上了饭菜,在饭桌上又摆放了三个酒盅,并一一斟满酒。然后坐在了母亲身边。 “妈:祝您身体健康!”我站起来双手端起酒盅对母亲说; “冬至:我娃说得对,妈最爱喝汤!”母亲低头夹着菜说; “妈:祝您永远康泰!”妻子也站起来双手端起酒盅对母亲说; “我娃:你说的对!妈最爱吃菜。”母亲低着头继续全神贯注地夹着菜说; 妻子看到母亲年老迟钝,耳朵背的厉害,说话尽打岔,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你俩说的对,妈爱喝汤,爱吃菜,因为以前过穷日子习惯了,过去咱家人口多,你们姊妹几个,要拉扯大不容易,那个娃都是妈身上的肉,动那根指头妈都觉得心疼。时时刻刻总想让你们吃饱穿暖。每顿饭总的先让你们几个吃饱,锅里饭剩多了多吃,剩少了少吃,剩下了汤,就喝汤,没有剩下的就吃块馍,嚼几口菜。每顿饭总想让你们吃好喝好,那个没吃饱,那个没喝好,妈总是放心不下。家里有点好吃的也总是先让你们吃,你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千万耽误不得,至于大人吃烂吃好不要紧,只要能把肚子对凑填饱,不饿着就行,……”母亲擦了一下嘴边的饭星子说; “妈:今天是您79岁生日。”妻子给母亲夹了一块菜,说; “妈知道,吃多了肚子闹事。”母亲边吃着饭边回答说; “妈:今天是您79岁生日。”妻子弯下腰附着在母亲两鬓斑白的耳边轻轻地重复说; “哦!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母亲古铜色的脸上洋溢出笑容; “对!”我和妻子齐声说; “现在的生活可好了,平常不是生日也比过去生日的时候强的多,以前,妈也有生日的时候,……”母亲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下,说; 我从母亲深邃的目光中仿佛倒回了40年前的今天:那时我只有八九岁,在本村初小一年级读书,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因病在床上盖着被子的母亲看见我放学回来了,说:“冬至:火炉旁有给你放着的饭,你吃吧!”我急忙走过去,看到火炉后面一个小白瓷花碗上扣着个大瓷花碗,大瓷花碗底上面放着一双筷子,我先拿下最上面的筷子,双手又小心翼翼地取下扣在小白瓷花碗上的那个大瓷花碗,发现下面小白瓷花碗里是炒得金黄的多半碗鸡蛋,金黄的鸡蛋,十分诱人。这是我好久没有见到炒鸡蛋了,前几年,我家的生活不算好,但也能对凑过的去,其他肉类的食品我不敢奢望,家里喂养着的几只鸡,要说鸡蛋之类的我还是能享受到的,母亲痛我们,爱我们,只要我们说吃鸡蛋,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几个每天炒鸡蛋,炖鸡蛋,荷包鸡蛋,煮鸡蛋或盐水腌制鸡蛋等那是家常便饭了,可是自从母亲得了病,近几年来,生活上就显得紧巴了,母亲不得不捏紧纺细过光景。把每天的鸡蛋积攒起来,作为另用,自然也就吃鸡蛋少了或者一年半载锅里见不到鸡蛋了。作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见到这金黄的鸡蛋此时此刻就可想而知了。我端起鸡蛋的瓷碗,一手拿双筷子,三下五除二地就咽下去了,吃了个一干二净,放好碗和筷子,摸了把嘴。母亲问我:“吃饱了没?不饱大锅还有饭。”我点了点头,高兴地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说:“饱了。”正要出门,父亲回来了,发现火炉后边的放着的碗不见了,问我:“冬至:火炉后边放着的鸡蛋你吃了?”我一边拍着凸起的小肚子一边打着饱嗝儿回答说:“我吃了!”“那是给你妈炒的鸡蛋谁让你吃的!,一来今天是你妈的生日,二来你妈经常有病,身体不好,你这娃……”“我妈让我吃的!”我理由充足地争辩说;父亲一听,火气不打一处来,挽袖子,抹胳膊向我走来,我“哇——”的哭出声来,向床边扑去,母亲急忙掀起被子,从床上猛地跳了下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打我记事起母亲的动作从来没有那样的迅速,利索。母亲庇护着我,对父亲大声说:“是我让娃的!大人吃那有啥意思!……。”父亲看到母亲生气了,只好站在那里。说:“你成年四季有病,别的好吃的东西咱家里没有,这鸡蛋平时让你吃你总是不吃,让积攒着,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偷偷地炒了几个,你还是舍不得吃,,总是给娃留着,时时刻刻老是记着娃。这小东西啥时能懂事就好了!”父亲又指着我说;父亲弯腰想扶起母亲,母亲却没有领情的意思,父亲“唉——”地一声,转过身去,顺手拿起碗和筷子,从锅里给母亲舀了碗饭,递到母亲手里,我一看原来才是一碗豆面汤面条儿,我看着碗里的饭,再看看身体虚弱疾病在身的母亲,不由泪水溢出了眼眶。 “快点儿吃饭,你在想啥?”妻子看着我问; 我便把四十年前今天发生的事给妻子讲述了一遍。 “你知道孝字怎么写吗?”妻子听后满怀深情地说; “知道,上面是个老字,下面是个子字,字面意思就是儿子背着老子。”我干脆利索地说; 妻子笑了笑,我知道了妻子话中的深意。我把一杯酒双手端起递到母亲的手里,便恭恭敬敬地站立着然后又双手端起酒盅,妻子也站起来双手端起酒盅对着母亲说:“妈: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永远安泰!”说完,我和妻子举杯一饮而尽。母亲端起酒盅滋润着嘴唇,像老小孩般的乐哈哈地笑了。我和妻子看着我的母亲坐在那里就像个老寿星不由地也笑了:因为我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无比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