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曲折的十八里庄,走过泥泞的马欣寨,走过坑洼的石小楼,走过十里一霸的丛林王,走过心痛无比的肖晓故地,赤着脚丫在初冬的麦地里从下午四点踏青踏到晚上八点,借着手机的微光顺着河道找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桥上找到了那辆新买的起亚,在车里开着暖气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一个喷嚏把我打醒,暖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关了,我搓了搓有点僵硬的双手就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起火开车的时候车子不争气的停在那里不肯移动半步,甚至连叫一声都不肯,终于我似是想到了什么,打来了油箱的放油阀,看着只滴了三滴油的油箱,我才终于明白半夜是谁把我的空调给关了,害的我大早上的就被冻醒。 看着通红的双脚,这时候我才想起找那双本来穿在脚上的棉袜子,可是看着漫无边际的麦地,我还是决定放弃了,看着东方飘起来的鱼肚白,现在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还在睡觉,不管了,还是睡觉吧,紧抱着自己不知不觉的在寒冷中再一次进入梦乡。 一个三米半宽的小桥被我占了两米半,身边零零星星的从车子旁边过去的车子并没有打消我继续睡下去的睡意,初冬早上的太阳还是有点威力的,至少让我不再感到寒冷。 第二天,在我还没有睁开抗拒的双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是这半个月都难得一见的大晴天,太阳公公的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随着耳边传来接二连三的鸣笛声,我便再也没有了睡意。 看了看眼前稀稀疏疏的过着呢么几个人,我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拧动车钥匙就要开车,车没开,我拍了拍发涨的脑袋才想到车子已经没有油了。 拿起手机给韩明一电话:“韩明,我车子停在在小河洼的桥上了,没油了,你给我送点!” “大哥,我现在没在家,我去县城了!你让齐飞给你送吧!” “那好吧!”说完我挂了电话,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拨齐飞的电话,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来,站在桥上看干涸的小溪,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首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笑了,自嘲,这个时候还有谁会看自己。 我赤着脚丫,在车前的窗户玻璃下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就顺着桥边的路走了,车子没油可以不行,但人却永远停不下来,直到你死的那天,这是齐飞最爱说的一句话,现在从我脑海里翻过,又是别样一番风味。 光着脚沿着河边一直走到下荷塘小李庄,然后顺着柏油路走到南街大道,又顺着南街达到做公交车来到镇里,整整53分钟,我被别人视为异类的眼神,跑到街上当我看到第一家卖服饰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走进了这家店,在老板的注视下穿上了一双我自己都不知道好看不好看了好看的鞋子,反正我知道比光着脚好看。 李行亮的《愿得一人心》是我的手机铃声,这时候被一个陌生电话惊醒,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就是停在桥头的那一辆车。大半的桥头被我占了一大半,行者终于找上门来了。 “喂,这个桥上停的是不是你的车!”电话里一个年龄稍长的大叔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我急忙喊是,那声音我想谦卑肯定是够了。 “你怎么回事?路都被你占完了!” “实在不好意思,车子没油了,我现在正在镇上买汽油呢?一会就回去了!” “小伙子,你忽悠谁呢,车子哪能正好开在桥上就没油了,那边的路那么宽怎么没见你没油,废话不多说,你赶紧把你的车子开走,我给你十分钟,你要是不出来,那我们只好帮忙了!” “别、别啊…” 电话挂了,十分钟,我想飞过去,可能吗? 走到西环路口,找了一辆大篷车:“师傅去肖楼寨河洼的桥上!” “哪个肖楼寨!” “你开就行了,我对你说怎么走!” 加油站加了一桶油后,我急忙照着刚才那个手机回过电话说让他等我,我一会就到。 急赶慢赶的路程让我有一个感想,农村的大篷车实在没有出租车给力,整整十五公里的路程硬是让他开了半个小时。 我走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想要把我的车子推开,可是一推车子报警就响,大家就急忙松手,生怕弄坏了车子,反复几次,终于那个留着白胡渣的大叔说话了:“大家别管了,赶紧把车子推走,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打算看会笑话的我这一刻再也没这想法了,急忙走上前去,拿了一包烟给那个白胡渣的大叔:“大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油我买回来了,这就好!” 大叔接过烟嗔怒的看了我一眼:“赶紧把车开走,里面都等急了!” 我急忙打开车油盖子,将一大桶油倒了进去,重新启动车子,开过桥的另一边靠路边停下。 我摇下车窗静静的看着这场婚车部队,从来不抽烟的我这时候点了一支,呛了两口后,眼泪都呛出来了。 去肖楼的路有很多条,但无论哪一条都要经过这一条,桥是三年前修的,本来有两条,一个在北边,一个在东边,但东边的那条修好后由于检验没有合格就给炸了,后来也没再修。 “砰砰砰!”我扭过头看到一个敲我窗户的小伙子,低下头把眼泪擦掉,用我自己感到完美的笑容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大哥,你有什么事吗?你看要是没什么事,我们的婚车的出油管冻裂了,现在也没时间去换了,就是想借你的车当婚车,你看行吗?”小伙子边说边将一包芙蓉王的烟扔进我的车里,手里还拿了两百块钱。 我笑笑:“当然没问题,结婚要紧,你们把东西弄好把,我给你当回司机。” 小伙子立即眉开眼笑:“好类,大哥这钱你拿着!” 我推开了他的手:“拿钱你就见外了,反正我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就当参观一场婚礼了!” 小伙子看我实在没有收钱的意思,就没在客气,小跑的把那台坏掉的婚车上的花圈搬到我的车上,看他忙忙碌碌的我心里竟然觉得有点可笑,一支烟终于抽完了,也没搞懂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洁白的婚车跟着车队缓缓的驶进村庄,搬嫁妆、放鞭炮、吹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我没看一眼,一盒没意思的芙蓉王被我打开,学着他们的样子狠狠的抽了一口,仿佛抽了这一口之后我就不再是我的样子。 我没有抽过烟,也不知道抽过烟是什么样子,也许是抽的有点急,一股眩晕的感觉在脑袋里久久不能散去。 新娘子上车之后,我就跟着前面的车子以一中依依不舍的车速走出了新娘的家门,渐行渐远。 我朝后看了一眼,新娘盘头用的假发高高隆起一块,脸蛋上厚厚的一层水粉虽然看着很白,但在我的眼里却是那么的不自然,穿上婚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要隆重很多,怪不得很多人都说女人一辈子最满足的时刻应该就是穿婚纱匍匐在原野,一钻戒缘分定终身。 新娘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在扣着手指头,双眼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眼神中的那种淡定是这辈子别人永远给不了我的感觉,我也曾为了这感觉一度迷失自己。 “今天结婚了!感觉怎么样?”我再次拿起一支烟,想要潇洒的点上,车子一震火机掉在地上,我靠路边把车停下看了后面一眼。 她也看了过来,没有微笑,这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个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夈她。我转过头,捡起地上的火机,把烟点着了,吸的有点仓促,再次呛了一声把我装逼的原型给暴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平淡的感觉不到一点味道。 我把烟从窗户旁边扔了出去,重新启动了车子:“怎么?意外吗?你两个月前跟我说你要结婚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我从反光镜中清晰的看了她用幽怨的目光撇了我一下:“呵呵!” “你这是要下嫁那户人家?” 肖晓被我这句话问的懵了:“你不知道?” 我笑笑,把刚才的经过给她说了一下,当然肯定不会把我光着脚丫在麦地里狂奔在车内开暖气把汽油开光的事。 说着说着就像两个久别不见的朋友般胡乱说了起来,这是我和肖晓的通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久别未见,无论气氛多么尴尬,我们总能在这气氛中找到共同的话题。 可这些话题最好永远不要涉及今天的婚礼,否则,从肖晓的口中我知道前面岔路口左转顺着柏油路直走就是肖晓男朋友赵庭辉的家,而如果向右转的话,一瞬间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抹去。 既然如此,就让我最后为你疯狂一次。 给油,换挡,松离合,本该向左转的方向盘在一瞬间朝右转去,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呲呲的是那么的刺耳,一瞬间如离弦之箭般扬尘而去。 “顾小百,你干什么?”反光镜中肖晓本来淡淡忧思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幽怨起开。 我笑笑:“我带你去个地方,放心来得及!” 车子极速的穿过十八里庄前的那条柏油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概再走十公里前方会有一条泥泞的小路,最近一个礼拜都没有下雨应该可以通过,从这条小路就应该找到那所已经倒闭很久的学校,学校后面的那扇小门是我和肖晓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也是这场故事的开始。 “也许我可以接受你结婚的事实,但我却没法阻止我内心不满的真实!我想和你再走一遍以前曾走过的路,回忆虽然是时间的毒药,却也是愁苦的解药。让我再为你疯狂一次。”我用我这一生最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说完了这些话语,颤抖的双手诠释着呃我的内心如身后肖晓一样的不安,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了。 “顾小白,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讨厌!”肖晓对我说的话并没有在我以为的那般诗情画意,但还是刺痛了她在我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心房。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好好享受我为你安排的旅程吧!放心,下午我们就回去!”我强忍住眼眶要留下的泪水,这些年的磨砺让我很快就回复了习以为常的姿态。 果然大概走了有十公里左右,我看到了那条凹凸不平的小路,吓了公路后我才发现这条小路的难走程度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摇摇晃晃般的还不时的听到底盘被刮到的兹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