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燕站在石凳前,秋天的太阳暖洋洋的。她站在那里看着坐在石凳前的王磊。王磊正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并没有注意到她。她欠了欠身子挡住他书上的阳光。这回他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她问:“同学,你……” 王小燕笑了,像花朵一样的的笑,说:“同学,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很直接,直接的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脸像个小樱桃似的红了起来。 她说,前几次总是在图书馆里看见他,坐得非常的端正,像一棵杨树似的,一会儿眉头皱起来,一会儿有展开;做笔记的什么总是喜欢用手捏耳朵,总是喜欢看《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只有俩双鞋子,一双是运动鞋,另一双还是运动鞋;素食主义者,每个星期六都会跑三公里的路去那家西部莜面馆吃一碗莜面,莜面端上来的时会行注目礼,像是见到自己的亲人似的;还特别喜欢咬自己的大拇指,据说是地理系的天才生之一…… 王磊叹了一口气:“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她嘟着嘴巴:“王磊同学,人家可都像你表白了啊,怎么着也得报上姓名吧?”他只好说:“在下王磊。”刚一说完,自己的脸发烧了。 她得意的笑了,接着自我介绍,原来他和她是同级,不过她念的是服装设计系,她说,如果明天同一时间他换会来这里,就说明他同意和她交往了。说完她就紧张的离开了。 看着那苗条的背影,王磊咧着嘴笑了,心飞快地热了起来。 第二天王磊当然在哪里,他没有理由不在那里。他向往美好的爱情已经很久了。可他从来没有表白过,在清贫面前爱情不曾抬起头来。 王小燕从小就生活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里,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冬天,好像四季都穿着美丽的裙子。而王磊的家却在内蒙古西部的一个小山沟里,他说月亮在那里分外的美丽,下雪天安静的像是天堂。他们的家乡一年四季干旱少雨而且风沙还特别的大。只能种一些莜面等抗旱的农作物。等到了秋天的时候,收割了磨成面粉,面是黑色的,最后把它和成面团,用手做成搓成面条,放到笼屉里蒸熟,加上各种调料,特别的爽口。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只有俩双鞋,为什么他是素食主义者,这让她的心里有点难受。 他们的爱情就这样开始了。秋天的牵手总是那么的迷人而温暖,不似冬天的冰凉,也不是夏天般的潮湿,很温和。他们牵着手走过街道,走过树林,走过校园的每个角落,每过一会儿都要看对方一眼,无论则么看却总是看不够。他没有礼物送她,她不敢给他礼物,怕一不小心上了他的自尊。 好在,他们都有一双充满了朝气和爱意的眼睛。 他带着她去吃莜面,他却吃的兴高采烈,而她却则么也难以下咽。因为她不喜欢吃面食,不喜欢吃凉的东西,不喜欢吃带有醋味的东西……他跟她说,如果她到西北去,到内蒙古去,肯定会喜欢吃那里的面食的,黑中带着绿夹着红,那才叫个香…… 他再次的咽下口水。她看着他。他看着远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想家。 一个月夜,他们站在梧桐树的背后,她抬头看着月亮,他看着她,月光挺在她花瓣一样的唇上,看上去有些凉。就在那一刻她说她的唇有点凉,很抒情的一句话。她看着他。他的心事一览无余,不过,他还是勇敢的说了:“要不,我给你暖暖?” 她低下了头。他捧着她的的脸,很笨拙的吻上她的唇。她闭着眼睛,乖巧的如同一个孩子。不过,她悄悄的挣了一次眼睛,有些不高兴,因为他没有闭眼睛。 问他为什么吻她时不闭眼睛。他认真地说:“那是因为我要把你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面,永永远远的记住的你样子。”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转眼就要毕业了。很多校园爱情在毕业时都哭了,高高的站台上常常有挂着泪珠的脸。 王小燕不想要眼泪,她要把王磊留在南方,于是她请父母帮忙,从一家有名的私立拿回一张聘书,待遇自然是很丰厚的。她把聘书给他时,本以为他会眉开眼笑,结果却大大相反。他紧锁眉头。他要回去。 他忘不了他考上大学后乡亲们东一家西一家的给他凑学费,忘不了那些孩子看着一个破了的地球仪,说地球是圆的,忘不了“为啥我们没掉下去”的疑惑,他想当一名地理老师。 他的主意定了下来,不过,他没有马上跟她说,而是一次次的说北方的好,说故乡的山很漂亮,早晨的空气很清新。,乡亲们很热情……她听着,眼里满是向往。可她总会清醒过来,说她喜欢南方,喜欢那里的街道。喜欢电梯,喜欢商场,喜欢服装展。她也不含糊,他说,离家乡不远就是长城,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风景线。她也不含糊,她说那是用来观光的,而不是用来生活的。 你来我往的交锋,他没能让她产生最随感。于她而言,北方太遥远,而爱是需要相守的。 他离开了南方。走的时候她送他到站台,他安静地跟她说再见。她站在车厢的外面,想象着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可是他没有。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他拉下车窗对她说,如果南方的冬天下雪了,那是我在北方想念你。 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乡他是说他不会想她的,因为南方的冬天不下雪。 她想她跟他就像俩列逆行的火车,奔驰在不同的铁轨上。不过是会车时,他给了她一个笑脸,她还没来得及给他笑脸,火车就带走了他。 他来信说他如愿以偿的做了中学的地理老师,他说如果她要来的话,什么都不要带,带一个地球仪就好。 她把他的信放进了抽屉里,她想,没有他说的如果。可是她真的很想念他,那些往事就像是慢镜头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是那么的爱他,可他却不要她…… 奇怪的是,他离开后的冬天,雪从北方一路下到南方…… 她走在她和他曾经走过的街道上,他说过的那句“如果南方的冬天下雪了,那是我在北方想念你”,尖锐的滑过她的心间。她要立刻见到他。那种感觉像是天意。 她去火车站,手里提着那个蓝色的地球仪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她要去内蒙古,要去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去。 车出韶关,火车就进了雪野。那么白,那么美,一路向北,越发好看。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这雪将要成灾。 车到了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她知道离他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了。她打他的电话,接通了,一声俩声三声,她的嘴唇激动的颤抖着,她该说些什么呢?“南方下雪了,”等她听到他的声音时,她说:“我手里有个漂亮的地球仪。” 他温和地说:“雪从北方下过去的。我在去朝南的火车上,5个小时之后,我会在你家的楼下……”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朝北的火车朝南的火车,在哪里错过的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是他们的心里都非常的想念对方,心在限接近。她说,我在呼和浩特。她说,我在莜面馆里。她说,我突然觉得这碗莜面有爱情的味道。她这样说时,眼泪滴在了碗里,她想不是她不喜欢吃莜面,而是没有在内蒙古见到他。这般的冷,也许只有在调料里多放一些辣椒才能安慰这千里的奔波。 他哪能不激动呢?他说,亲爱的,就在呼和浩特等我回来。落了雪村庄就像一个孩子,等着我们呢…… 因为雪灾,他是十天之后才回到呼和浩特的。当他看见她穿着臃肿的棉衣站在呼和浩特的车站时,他裂开嘴笑了一下,接着凶猛的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