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六岁,同所有的花季少女一样,向往着爱情。
那年的夏天好像热过了以往,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北方是听不到蝉鸣的,只有漫天飞扬的柳絮,迎面走过去,拂在脸上,带着痒痒的疼痛。
站在中考的成绩榜前,我十六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挫败。我不知道当年张继名落孙山时的感受。但事实证明,我的悲伤远没有他来的那么强烈。没有写出《枫桥夜泊》那样的名篇,是我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我拒绝复读,再三的像母亲保证后,她终于同意厚着脸皮帮我走后门托关系。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还在后悔那一次的妥协。
我如愿以偿的进了我们那个小县城里唯一的一所高中,在那里,我认识了谷维,然后在那样一个飞扬的夏天,开始了我的初恋。
谷维是一个还算帅气的男生,单眼皮,高鼻梁,微厚的嘴唇,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他蛊惑的。也许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迷失在他那独有的笑容下。
那个时候,我们班级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谷维是名副其实的孙山,压着分数线进的高中。作为孙山后一名的我,很荣幸的和这位小帅哥安排在了一起。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孙山很有绅士风度的给我让座,然后微笑着介绍自己。从那个时候起,我痛恨上了道明寺。
生活不是偶像剧,他并非道明寺,而我也不可能成为杉菜。只是当我明白这些的时候,我们早已分道扬镳,各走一边了。
我们很自然的成了死党,无话不谈。他给我讲他初中暗恋过的小女生,我大声嘲笑他的胆小懦弱。他会在我上课看小说时,帮我把风。我会在他打篮球时加油助威,递上一瓶矿泉水。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友情开始变了质,也许,从一开始,这就并非我们想象的友情。我开始渴望多看见他一点,我不喜欢他在我面前提起从前暗恋的女子,我甚至讨厌他同别的女生讲话玩闹,这强烈的独占欲让我不安。
直到有一天,幸福突然降临,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在学校里的第五棵柳树旁,他像我告白,然后夺去我的初吻。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那样的理所当然。周末的时候,我们像所有的情侣一样约会,他会骑着单车,带着我在城镇的大街小巷里飞驰,在风里微笑着。我们还会牵着手过马路,吃同一份冰淇淋。那个时候,我们快乐的就要疯掉。我甚至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一直到老,就像我所看过的小说里面所有的男女主角一样。
花季少女的梦总是美好的,记不清第一次争吵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跟父母撒谎,说是去了同学家住。事实上,是在酒吧里喝酒,直到天亮。我还记得,那天清晨,我在酒吧的台阶上看到颓靡的他,和一地的烟蒂。然后,我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我一直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所以即便是我们的争吵愈加频繁,即便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在坚持着我们的小幸福。
我们的肆无忌惮终于招来了灾祸,请允许我称呼这为灾祸,因为对于年少的我来说,这就是恶梦。我最好的朋友成为了告密者,我从不知道一直慈祥的老师也会有那样可怕的嘴脸。
我和谷维被各自的家长领回家,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几天里,我想他想的发疯,却连电话都不能够触碰。只在夜晚时,抱着他曾送我的礼物,得以取暖。
妈妈的后门又一次起了作用,几天的闭门思过后,我重回学校。而谷维,却离开了。他走的那天下着雨,雨水冲刷掉了我们一起走过的足迹。他回头看我的眼神,陌生的可怕。
那年夏天,所有的一切好像电影一样回放。我总是在午夜梦回时,突然的记起你,记起我们曾有过的回忆,回忆的尽头,是我们在青春的幕布下拥吻。
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我们会牵着各自的他的手,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然后回过头,相视一笑,灿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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