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一个床位。 护士王桂菊带我走进病房走廊。浓浓的消毒水味迎面扑来,我不由得用手掩了掩鼻子,但是这并没耽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王桂菊的屁股,扭来扭去的迷死人。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没穿白大褂。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从里面走出两个女人,一老一小,像是母女。老的其实也不老,五十来岁的样子,清瘦,一脸倦容;小的也不小,二十七八岁,穿一双淡绿色的细袢尖跟凉鞋,白色的九分休闲裤紧贴着身子,越发衬托出大腿的修长。鹅黄短袖小衫映衬着白皙标致的脸蛋和黑亮的长发,再加上一副病怏怏的神态,活脱脱一个时尚版的林黛玉,惹得我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竟忘了王桂菊扭动的屁股。
当黄衫女人抬眼与我对视的一刹那,敏感的我发现,她原本平静的眼神突然焕发光彩,接着瞬间黯淡了下去。捕捉到这一微妙的神情变化着实令我有点兴奋,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故事将要发生?
“喂,人都走远了,别看了。”桂菊在病房里夸张的大声叫我:“眼珠都掉地上了,快捡。哈哈哈······”
走廊里全是她的笑,引得黄衫女人一直回头看。可是,从她回望的眼神里我读到的分明是对我的依依不舍。于是,我不顾王桂菊的吆喝,目送母女二人走出走廊。
王桂菊揶揄道:“帅哥,没见过漂亮美眉啊”?我笑了,没有理她。
扫视了一圈病房,发现有些不太对劲,病人全是女的。我赶忙问王桂菊:“是不是弄错了?这可是女病房”。王桂菊说:“错不了,她们有两个要出院,另两个换病房”。
我乖乖地听从王桂菊的指示,躺在她刚铺好的病床上,软软的很舒服。王桂菊说这张床是刚出院的那个黄衣美女用过的。我脑海里立刻又闪现出她的眼神,心里就一紧一紧的。
王桂菊走了,说是去叫医生。四个女病人也走了,临出门前每个人都回头看了我两眼,眼神里的东西很晦涩,神经兮兮的。病房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可是我并不觉得无聊,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个黄衣美女。
想着想着,她居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我一惊,赶紧坐了起来。更让我惊讶的是她径直走到我跟前,一往情深的看着我,我的心砰砰直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也不吱声,就那么一直望着我。望得我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我挪了挪身子示意她坐下。她却说:“我走了”。然后转身就往外走。这时我着急了,赶紧伸手去拽她,嘴里叫着“你别走”。可是我的手却抬不起来,嘴也张不开,喉咙里呜呜着喊不出声音。我就更着急了,用力的想站起来去追,两条腿却怎么也动不了,浑身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怎么挣扎都没用,急得我眼泪哗哗的往外淌,心里充满恐惧。我用尽全力想晃动身子,一下。两下,慢慢的居然动了一点。这时就听有人在喊:“醒醒,快醒醒”。我努力地睁开眼,发现王桂菊和一个医生在推我,这时我明白了,刚才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等王桂菊给我吃完药挂上吊瓶,我已累的不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吵杂声把我惊醒,几个护士和医生拥着一个病人就进了病房。我眼前一亮那不是刚出院的黄衣美女吗,她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样子。“奇怪她怎么那么快又回来了?怎么又到这个病房了呢?”我心里胡乱的想着:“难道我们两个还真有故事将要发生”?我用手掐了掐大腿,很疼不是做梦,心里不免窃喜。
忙乱过后一切又恢复安静,黄衣美女看上去已无大碍。她极力坚持母亲回家休息,老人更加憔悴,像是已经筋疲力尽。她看女儿确实已无大恙,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护士后才走了。这样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她也挂着吊瓶,跟我一样。
我知道她在偷偷的看我,我也偷偷的看她,欣赏她的美丽,赏心悦目。整个下午我竟没想出一个跟她搭讪的最好办法,估计她也没有想好怎样跟我搭话。
恍惚中有人在叫我:“哥,哥,你快起来”。我一骨碌坐了起来,一看是黄衣女人站在床前叫我。我疑惑的问她怎么了?她说你快起来,我有点害怕睡不着。顺手拿起手机一看,零点一刻,我一下来了精神,预感我们的故事要上演了。
我说:“怕什么”?
她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有点害怕。”她向四周看了看又说:“你能陪我说会话吗”?
她说这话时我心里乐开了花,我点点头。谁知她牵了我的手说我们出去说吧,这倒使我心里产生些许胆怯,腿脚却鬼使神差的跟她走出病房。
我们并肩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她的头搭着我的肩膀,一直坐了很久都没说话,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哥”她终于开口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荒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一时无言以对。我仔细一想今天这事还真大有蹊跷,所有的疑问一下全冒了出来。
“你说说看?”我反问她。她说:“这些日子我简直要疯掉了。白天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再控制不住自己了,因为你太像一个人,一个我天天思念的人”。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接着说:“所以,我出院后刚一回到家肚子就疼起来了,所以我又回来了,所以······”。我张大了嘴吧:“啊!不至于吧,也太离谱了”。
“因为太像,你们太像,你太像他了······”她有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湿了我的衬衣。我轻轻的揽过她。
“那年夏天的晚上,他像你这样揽着我,他说他爱我,他说等他事业有成一定娶我。我相信了他,因为我也爱他。”她的声音慢慢变得十分幽怨:“第二天他去了北京”。
····
“哥,三年,我等了三年了,他还不回来娶我!”
“哥,你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哥,我的思念又能跟谁叙说!”
“哥,从他走那天起,我的名字就叫秋水了!”
她已泣不成声,我心头大震,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钢刀插进我的心脏,凉遍全身。天杀的,当年的我不是也信誓旦旦吗,可三年来我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啊?我又何尝捎回过一丝消息?
我三年前的阿妹啊,你是否也改了名字叫秋水?我仰天长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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