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走到孙郎中家门口时,孙郎中正站在那儿,都已经过去了,我爷爷又退回来,盯着孙郎中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又走。
孙郎中被瞧的心里直发糁。要知道那时候我爷爷可是方圆几十里响当当的算卦的,被他盯着瞧,临走还摇摇头,不会是啥好事。孙郎中顾不得多想,几步抢在我爷爷前头,问:“你怎么不说话就走了?”
我爷爷又看了孙郎中一会儿,欲言又止,却摆摆手,再走。
孙郎中更不让我爷爷走了,便又拦住。
“唉,我说了你也不信,”我爷爷叹口气,说,“你印堂发暗,午后恐有血光之灾。”
换了别人这么说,孙郎中不会相信,可这话是我爷爷说的,我爷爷是谁啊!但孙郎中还将信将疑。
我爷爷就又要走:“信不信由你,午时见分晓。”
孙郎中再拦住,说:“那你给我算算。”
于是,我爷爷要了孙郎中的生辰八字,就站在街上掐指头算上了,嘴里嘟嘟囔囔念个不停,一会儿皱起了眉头一会儿又摇头,把孙郎中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半晌,我爷爷才说:“算你命大,遇见了我。”
“怎么样?”孙郎中问。
“这样吧,”我爷爷说,“我现在跟你到你家坐等,如果你没事儿,你吐我脸。”
“要有事呢?”
“我说了,遇见我你命大。”
有事就长,无事就短,转眼到了午时,我爷爷和孙郎中正说着话,猛听外面大喊:“孙郎中你出来!”
孙郎中一激灵,赶忙跑了出去。
我爷爷也隔着门缝向外瞧,看见一个精壮汉子掂着一把剔骨刀,在和孙郎中说着什么,手中的那把刀也挥来挥去,阳光下一晃一晃的,那汉子还用刀尖往地上指指,我爷爷看过去,地上有只乡下往地里送粪的大筐。
正看着,孙郎中转身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冲我爷爷直作揖:“神仙,活神仙救我!”接着,满脸惊恐的开始说事情的经过。
原来,来人是西村的牛二,他妈病重,先前来请了孙郎中几次,因为他家太穷,怕他付不出药费,孙郎中就没有去,他当时对牛二说,只要备车来就一定去。他知道牛二备不起车。可现在,牛二要用粪筐抬他去,而牛二还拿着刀。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爷爷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家穷你就不去了?现在啊,谁也救不了你,只有你能救自己!”
“活神仙指教。”孙郎中就差磕头了。
“破钱消灾。”
孙郎中连连点头:“好,好,我不要牛二的钱,一定把他妈治好。”
“还有,你必须坐筐去。”
“那是粪筐呀。”
“你命中土旺,克你厉害,坐筐去脚不沾地,土就不能克你,方可免你血光之灾。”
听了我爷爷的话,孙郎中尽管不情愿,也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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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牛二来到我爷爷家,扑通跪下:“你的大恩大德我牛二一辈儿不忘。”
我爷爷扶牛二起来,说:“既然碰上了,我肯定要管,谢啥?快回去伺候你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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