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科长和吴处长,住在同一栋楼里,也都在市局里工作。虽说有着地位的悬殊,但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可是后来,两人的关系变得僵硬复杂,以至两家竟成了陌路的仇敌。 说来说去,所谓的黑白是非,竟是引发于两起狗事。
那天,张科长的儿子在楼梯口玩耍,一不小心,被吴处长家的那条狗“白白”咬了一口。望着儿子手臂上流着血,张科长妻子便带着痛哭流涕的孩子,敲响了吴处长家的门。
“吴夫人,你家的狗咬了我的孩子。”站在门外,张科长的妻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细声细语的说道。
听了这话,吴处长夫人的脸上顿起冰霜,“哟!我们家的‘白白’怎会无辜咬人呢?肯定是你的孩子先惹了它!”
“妈妈,我没惹‘白白’,是它先咬了我,不信,你可以去问小朋友!呜呜……”张科长的儿子哭得更凶了。
张科长的妻子搂着孩子,依然低着头,“我家的孩子不会说谎,肯定是你家的‘白白’先咬的人。”
吴处长爱人高昂着头,说出的话也盛气凌人,“就是我家的‘白白’咬了人,你也不能和畜牲一般见识啊!”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我,我怎么了,你想让我怎样说话?”
你一句,我一句,两个女人终于吵了起来。
听到吵闹声,同楼住着的邻居们围了过来。
“孩子被狗咬了,一定要打狂犬预苗针,这是件不能马虎的大事哟!”
“就是,养狗也得看着哩!听说现在流行狂犬病……”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吴处长的爱人也自知理亏,她便当着众人的面,从衣兜里掏出两百元钱,狠狠地塞在张科长妻子的手里。“你和狗一般见识,我可不和你一般见识!话也说了,钱也出了,你还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说罢,她走进了屋子,还“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你……”张科长妻子眼里饱含着泪水,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位邻居劝解道:“都啥时候了哟,还不带着孩子去医院!”
“哎!这就去!”张科长的妻子猛然醒悟过来,她连忙带着儿子下了楼……
当天晚上,张科长和吴处长下了班,两人各自回到了家里。
这天晚上,张科长批评了妻子。张科长说:“儿子被狗咬了,你带他上医院不就完了嘛!干吗要上吴处长的家里呢?他是处长,我是科长,平时想巴结都来不及,你怎么就敢惹他呢?现在局里处于精简的非常时期,可你偏整出了这样的事来……”
就在这天晚上,吴处长也数落了夫人。吴处长说:“‘白白’咬了人家的孩子,你陪着笑脸给几个小钱不就完了嘛!你怎么当着邻居的面和她吵闹呢?他是科长,我是处长,平时想躲都来不及,你怎么就敢去碰他呢?目前全市正面临机构改革的非常阶段,你却给我捅出这样的篓子……”
事过第二天,张科长和吴处长在局里又见了面,两人微笑着点着头,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这天,张科长妻子和吴处长夫人见了面,两人却是谁也不理谁。尤其是吴处长夫人,当着张科长妻子的面,狠狠的吐上几口唾沫,还用力地跺踩了几脚。
过了一个多月,张科长家里也养了一只狗。
这日周末,张科长家里来了几位亲戚,他和妻子便忙着招呼着客人。不料,家里那条狗“黑黑”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当儿子发现狗不见了的时候,张科长仍不觉为意,只是让妻子到楼下去随便找找。
张科长的妻子刚走出楼院,就听见了一阵嘻嘻哈哈地喧闹。张科长的妻子走近一看,不由地羞红了脸。原来,楼院外的草坪上,张家的“黑黑”趴在吴家的“白白”身上,两只畜牲正在欢快地交配……一群无聊的男人们围观着,并发出一串兴奋地喝彩。
恰巧,这发生的一切,被逛街回来的吴处长夫人看到了。
“好啊!你们大家看哪,张家的‘黑黑’强奸我们家的‘白白’了!这真是欺人太甚了哟……”吴处长的夫人发了疯似地,一把抓住了张科长的妻子,“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家的狗是个强奸犯!”
“瞧你说得多难听哟,它们只是两条狗嘛……”张科长的妻子挣扎着,她想挣脱面前的这位女人。可是,吴处长夫人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让她迈不开半步。
“我们家的‘白白’可是法国名贵狗种,是我花了两万块钱买的,它不能就这样被你家的杂种狗给糟蹋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嘛,说不准这狗也是两厢情愿哟。”
“呸!我们家的‘白白’是名门贵族,你们家的‘黑黑”是杂种凡胎,就这天与地的差别,还能说是两厢情愿?你们家的狗就是强奸犯!”
左一句,右一句,两个女人又是吵得不可开交。
这时,围观的人更加多了起来,人们议论着那两条狗,也议论着这两个争吵不休的女人。众目睽睽,张科长的妻子,觉得有些难堪。于是,她低声央求着吴处长的夫人,“那,那你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少说也得拿出两千块钱哟!你没听人说吗?男人嫖娼都得罚个三千五千的,更别说是性质恶劣的强奸了……”
“那好!我们家就陪你两千块钱,我这就去家里拿!”张科长的妻子咬了咬牙,尽管说出这话有些心痛,她还是毅然作出了决策。她想,不能为了这两千块钱的事儿,再次得罪了重权在握的吴处长,而让自己的丈夫丢了眼前的职位。
张科长的妻子回到家里,从大衣柜取出了两千元钱。她把钱送给吴处长的夫人,什么话也没多说,就转身上楼回家了。可远远地,她还是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声音:“我家的狗咬了你家的孩子,你拿了我的两百块钱;你家的狗欺负了我家的狗,我却拿了你的两千块钱。气死你!看看谁吃亏!”
这天晚上,张科长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张科长和上次一样,又是狠狠地批评妻子。“都怪你,儿子说养狗,你就让他养狗,这下好了,养狗养出这么大的事来!说你也是,人家要我们陪两千你就陪两千?你就不会多拿几千块钱给她啊……你不知道啊,别人为了讨好吴处长,送礼的红包最少也是上万元钱哟!眼下处于干部考核的紧要关头,你又弄出了这等烦心事来……天哪!让我如何是好哟!”
这天晚上,吴处长更是咬牙切齿地指责着夫人。吴处长气得跺着脚,就连手里的茶杯也摔碎了。他指着夫人的鼻子埋怨道:“你呀你,两条狗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谁让你们两个女人搅合进去的嘛?你呀你,都住在一个楼里,人家什么不清楚哟!你还拿了人家的两千块钱,难道我们收别人的钱还不够多嘛……嗨呀!机关上下正处于反贪廉政的严峻时期,你又给我闹出了一场祸端……姑奶奶哟,这不是叫我难上加难嘛!”
翌日,张科长和吴处长照常上班。和往常一样,两人见面相互微笑着点头致意,只是心里更加感到尴尬和别扭。与往日不同的是,吴处长夫人见到张科长妻子时,她却主动打起了招呼,甚至显出非同一般地亲热。
事搁两月后,张科长接到了通知,他被市局第一批精减了下来,从此丢掉了科长的职位。随之不久,吴处长却被一辆警车带走了,他因贪污受贿罪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不仅丢掉了处长的官位,还得在监狱里呆上漫长的十年。
无数夜深人静的时候,丢掉职位的张科长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被精减下来呢?难道是两次狗事造成的严重后果?对!一定是吴从中做祟弄怪……
同样,在无数不眠之夜里,蹲在监狱里的吴处长也总是在思考:我怎么就进了监狱了呢?难道是那两次狗事引起的祸端?没错!肯定是张背后检举揭发……
没过多久,张家勒死了“黑黑”,吴家也毒死了“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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