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把拳头捏成铁球似的,在姐夫眼前晃了晃,没打,只用切着的齿说:“你……你!你完了!” 这是一生三年来没把姐夫叫姐夫。
姐夫刚下楼见有一团黑影扑过来时,吓了一跳,待黑影变成拳头,更是一惊,幸好一生收得快,才没把他吓瘫在地上。
见是小舅子,姐夫哆唆着问:“一生,你怎么在这里?”
一生没搭话,只咬着牙,切着齿。
“一生,你这是怎么啦”姐夫伸出手想拍拍一生的肩,被一生躲开了,于是姐夫又问,“一生,你不会是被谁欺负蒙了头吧!”
一生仍然不答话,只抬头看着跟前的这幢楼。这幢楼的四楼有一扇窗是开着的,不时的有一块绿色的窗帘布向外飘舞着。
姐夫也抬头看了那飘舞着的窗帘,看的时候,心好像是紧了一下。
一生再转过身来看看后面的楼,楼上的阳台上有人正在装修防盗网,从一生穿的衣服来看,他刚才也在那四楼上搞装修。
“你……你完了!我去告诉我姐!”一生说,咬着牙切着齿,抬脚往那幢正装修的楼房走去。
完了,春光被泄漏了!看着那飘舞的窗帘,再掉头看那些正搞装修的人,姐夫想,变傻了,地上的脚像有颗钉子钉着,一动不动。
姐夫一贯以来都遵从“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理论,因而他必须把小舅子摆平才行。
姐夫心里有点慌了,然而他不愧还是一个经过世面的男人,才慌了几秒钟,就急匆匆追上一生,递上一根烟给他,说:“一生你什么都看见啦?大家都是男人嘛,干嘛那么小气?”
一生不言不语,撇着嘴抬头只看着楼房。
“你想怎么样?”姐夫先笑,才说,“不会真的要告诉你姐吧?”
一生抽着鼻子,双手插裤袋拍大腿,说:“你……你完了!”
轮到姐夫不言语了。姐夫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有什么招数能摆平小舅子。
姐夫想,这小子怎么啦?平时最怕自己,最想讨好自己,现在可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这一下怎么办?姐夫摇摇头,自言自语,欲走。
一生也像是想走的样子,却又停下,舌头像蛹一样蠕动:“要我不……不说也……也行,除非……”
“除非什么?”姐夫一步跨上前握住一生的手,暗着的眼睛又闪出一点儿光来。
“除非……哎!不说了!”一生欲言,又止。
姐夫心里一震,语无伦次:“一……一……生,有什么想法你……你就说……说嘛!”
一个星期过去。
一个星期像是三十年,漫长极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姐夫找一生谈了无数次,对一生低三下四了无数次。有诚意就行,有改的决心就行,稳定高于一切,世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姐夫的事情也不例外,更何况,互惠互补已是当今世界的潮流。
这个周末的天是晴朗的天,晴朗的天里还吹着微微的暖风。偶而还有几只小鸟在城市的一偶里唱歌。在这样的好日里,一生揽着姐夫的脖子有说有笑地朝姐夫家走去。
见到一生和姐夫的样子,一生姐显出了很惊讶的样子,手中的菜差一点打翻了。
“你们俩今天这是怎么啦?”一生姐问,“都发疯了不是?”也难怪,自从结婚以来,她没见过自己的男人对小舅子那样好过。
“为一生有一个崭新的人生而庆贺!”姐夫说,高举手中的菜,有海鲜,有野味。
一生他姐一头雾水不知天,瞪大着双眼。
“你不是说我从来没关心过你的小舅子一生先生么?你不是说你的小舅子一生先生是一根不可雕的朽木么?喏!告诉你,这几年一生都在暗中计划,暗中努力!是吧,一生?”姐夫说。
一生微笑,算是回答。
一生他姐好像一樽泥雕,凝固着的惊讶的脸永远也不会脱落似的。
“告诉你,一生自学成才了!”姐夫继续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公司只有大学以上文凭的人才能推荐进去的么?现在好了,一生成功了,他被我推荐到我们公司里了。”
一生笑,扬起手中姐夫给他弄来的一本崭新的毕业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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