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标题,读者一定会感到纳闷,这四腿的动物怎么能背人呢?有点天方夜潭的感觉。是的,按常理和自然规律这熊背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熊怎么会“背”人呢?请听笔者慢慢叙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末期。70年代初期,我到大渡河沿岸农村插队当知青。在一次公社召开的基干民兵大会上,我和几个要好的知青坐在一起,边小声聊着,边向与会者中搜看着还有没有认识的知青。当我看到坐在前面那高出人半头的,满脸布满着像被刀尖划过样疤痕的大个子民兵时,顿感这面孔有些吓人。这人脸怎么会这样呢?我悄悄地告诉了身边的几个知青,他们也觉得这人长得好恐怖。会后,带着一丝好奇且为了解开这一疑惑,我们几个知青邀约着来到公社武装部长的办公室,向刘部长问起这件事。在我们再三央求下,这刘部长笑眯眯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朝阳桥香烟来,慢吞吞地点燃一支后,有些卖关子的给我们讲述起那大个子脸上疤痕的故事。
那个大个子民兵,姓陈,叫陈家富,是黑岭沟大队四生产队的社员,家中排行老大,是黑岭沟大队民兵连长。此人有1。81米的个头,古铜色皮肤的四方脸庞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厚厚的嘴唇、高直的鹰钩鼻子,漆黑的两道扫帚眉下有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眼眶深陷,40岁上下的年龄,额头上已有了几道能显示出几经沧桑的皱纹,长得虎背熊腰。就因其高大的身材和粗犷的外貌,就因其大嗓门、爆脾气,人送外号“陈蛮子”(蛮子这一称呼,在当地是形容那些力大无穷,不怎么讲道理的直肠人)。熊“背”人的故事就发生在他身上,特殊的经历使他在当地出了名。当时,人门在把这特殊经历当成笑话龙门阵(四川方言,意为相互闲谈)讲的同时,言笑之后又无不佩服他当时的胆量,他脸上那横七竖八的巴痕仿佛也在无声的证明着这蛮子的“英雄”事迹……
陈蛮子所在的黑岭沟大队四生产队,地处两座海拔3000米以上的大山脚下的大坝上,那湍急咆哮的大渡河就从坝边蜿蜒流淌而过。它背靠着那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山脉,那里保持着良好的原始生态。在那还没被任意乱砍滥伐的年代,在这有着茂密森林的大山里,生活着黑熊、狗熊、豹子、小熊猫、猴子、麂子、野猪、野鸡等各种野生动物……
熊“背”人的 故事发生在69年的初冬。像往年一样,大渡河两岸深山沟里的农村已进入农闲时节,没多少活干的农民纷纷上山砍柴准备着来年的烧柴。一天,陈蛮子凌晨5点起床,洗漱干净后,带上用玉米面做的大饼,用一根细绳齐腰把上衣扎紧(这样可抵御山上的寒冷),一人拿着捆柴的粗绳索、柴刀、电筒、背架子就上山了。一路上,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路面已打霜的山间羊肠小道往上攀走着。快到半山腰时,裤角已被小道上长得合拢并带有露水的茅草打湿了,感觉两脚冰凉。还好,他外装里还裹着棉衣、棉裤 ,身上还是挺暖和的,不碍事,他继续往目的地前行着。大约两个小时后,走到了已没路的一片静得出奇的山坳,这里是大叶类的杂木林和衫树林共同生长的地方,农民们一般要砍的烧柴就是这里的杂木林。这时天已蒙蒙见亮。陈蛮子找了一个稍微平整的地方,放下背架子和所带的东西,准备休息会吃点东西后再动手砍柴。他拿出揣在怀里用布裹着的,还带有体温热度的玉米饼慢慢的嚼着,大口的吞咽着。因为寒冷,这嘴里、鼻孔中不时的冒出呼吸时送出的气雾。他边吃边往四下里瞧着,心里盘算着吃完后从那里动手砍柴。
当陈蛮子的目光扫向距离自己大概有20多米远的一颗大衫树下时,突然,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即刻进入他的视线。这是什么东西?是野猪、还是狗熊?警惕的这位民兵连长心里格登一下紧张起来。不好,有情况。陈蛮子赶紧停下来不吃了,不敢再发出一点响声地悄悄退到一棵树后躲着,战战兢兢地揣摩着眼前将要发生的可能局面。过了几分钟,有着一大堆黑乎乎东西的那地方没有一点动静,也没发出什么响声。稍稍平静下来的陈蛮子把头从藏身的大树后探出脑袋,往那里一看,那堆黑乎乎的东西仍一动不动, 一向胆大的陈蛮子这时的好奇心逐渐占了上峰。他轻轻地、弯着腰从藏身树后走出,赶紧小跑到放东西的地方去拿柴刀。有武器在手的他,胆子似乎更大了。他慢慢地绕着一颗树后、一棵树后的向前接近着。来到离黑乎乎东西只有10来米远的一棵树后,他停住了。耐着心的又等了几分钟,见前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悄悄地探出头往前一看,我的妈呀,是一只大黑熊。惊吓中的他,仔细地判断着这家伙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是死的,禁不住心里一阵窃喜。陈蛮子暗暗盘算起来,猜想可能是遇到被猎人打死的黑熊。如果得到这家伙的话,一只腿可以偷偷地买60多元(当时一个国家企业工人平均每月工资不过40元左右)的呢,这四只熊掌就能卖到两百多。还有这熊皮、熊肉,乖乖,今天我老陈算遇到好事了……;如果是活的,那今天算倒霉透了,只得认栽了。因为山里人知道这黑熊力大无比,带**的猎人对这家伙尚有几分戒备,没带**的人,要是发现这种情况的话,也早躲得远远的,不敢去招惹它。可今天是自己送上门的啊,鹿死谁手还难以预料。想到这里的他,又魂飞魄散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死盯着那只熊看……
又过了一会,那黑熊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家伙是否已死。这时,陈蛮子灵机一动刨开脚下厚厚的树叶,从地上拾起一快小石头,壮着胆子向黑熊身上丢去,然后又把自己藏于树后等动静。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一点声响。这时的陈蛮子判断熊已死,不那么害怕了。于是,他壮起胆子从树后闪出身来径直向黑熊走去。来到黑熊身边,他用手轻轻推了推黑熊的身子,只见那家伙还是一动不动。陈蛮子高兴地试着去抱那只大黑熊,太沉,他估计这家伙可能近200多斤。他想这黑熊太重,就是抱起来走那么远也不划算,还是把背架子拿过来就近抱它省力气,对于什么砍烧柴的事,觉得已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烧柴和黑熊孰轻、孰重,他心里明亮着呢。这样决定后,他高兴的快速拿来背架子。这陈蛮子本身个高、魁梧,加之高兴,这200来斤的黑熊被他一使劲就抱起来放到了靠着树干的背架子上,然后用粗绳索捆好就像背肥猪一样地背起来就往山下走……
这陈蛮子虽然力气大,但这毕竟是200多斤的家伙啊,加之崎岖的山间小路不那么好走,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已累得大口喘着粗气的他,觉得实在太累了,他想该休息了。找到一处可以放下又容易起身的地方,就这么往下一放。一来他的个子高,背着的熊离地面有一定的距离;二来那黑熊太重,这种猛然往下一放的惯性力,把昏睡没死的黑熊给震击醒了。原来,这黑熊还未找到树洞前,吃得已满是肥膘的它就这样在大树前提前进入冬眠了。因为刚进入冬眠不久,睡得还不深,经不起陈蛮子这样使劲往下撞击的它被猛然惊醒了(山村农民不懂科学知识,不知道黑熊会冬眠)。这时,刚放下还没来得及去解开背绳站稳的陈蛮子,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的两只脚一下离开了地面,紧接着又听到身后一声粗狂蛮野的惊吼声。天啊!背着一只大活熊!回过神来的他,惊出一身冷汗,也未松开套在自己双肩上的背绳,就这样被还捆绑着的黑熊给倒拖着往山上跑,吓得陈蛮子大声呼叫救命,救命……!可这寂静的森林哪有人啊,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不断地发出那遭惊下后已经变调了的呼救声……
这大嗓们的呼叫声,惊吓得那背着他的大黑熊直往那长满荆棘的杂树林、灌木丛中窜去。就这样熊拖背着陈蛮子,你在上面叫、我在下面吼的拼命跑着。不过一会功夫的时间,这陈蛮子的脸上、手上被那些荆棘刺给划出一道道口子来。顿时,鲜血从那些口子中横七竖八地冒出,满脸是血的陈蛮子一下变成了花脸关公。让人感到好笑的是:逃窜中,一方被不知什么东西竟敢躺在自己背上,吓得不顾一切的乱串、乱钻、乱跑;一方无助地一边用手使劲的想乱抓住任何能使自己停下来的植物,一边大声乱叫给自己壮胆。突然,快速跑动的大黑熊停了下来。原来,这家伙试图从一颗低矮杂树干的分岔处钻过去的时候,因为熊和背着的陈蛮子加在一起体积超过树岔被卡住了。这时,未松开背索的熊和人,上下一个在拼命地往前串;一个也趁此机会伸出手去解背索。在陈蛮子未解开之时,那熊终于先挣脱了捆绑在身上的绳子,拼命地跑向森林深处去了。惊魂未定的陈蛮子这才得以死里逃身。
熊、柴两空的陈蛮子带着惊魂未定,带着累累伤痕,一拐一瘸的向山下缓缓的挪去,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快到村口时,因为连惊带吓,加之那么多条伤痕流出的血过多昏倒在小路上。出工的社员发现他后,叫来好几个人才把他连扶带拽的抬到公路边上,拦住了一辆向县城方向行驶的货车。老乡们给司机说明了情况后,他被立即送到县医院进行抢救。陈蛮子在手术室里,医生给他的那些横七竖八的血口子缝了许多针。因为没有伤及骨头,属皮外伤无大碍,治疗不久就出院了。伤虽然好了,可那被缝合的疤痕却永远地留在了他那骄傲的黑脸上,这“英雄”事迹就这样在大渡河两岸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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