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芹是一名医科学校毕业生，出于前程考虑，上世纪八十年代，她和两名校友一起去了西部，在一所乡镇卫生院做助产师。由于当地经济落后，超生孩子的现象十分普遍，加之计划生育政策从紧，她们接生的孩子反倒不如流产、引产的多。

　　按当地计生部门的要求，引下来的孩子必须是死的，所以婴儿在被引下来之前都被注射了致死的药物，并且这些药物通常会被注射进婴儿的脑部。

　　向婴儿脑部注射药物是件十分恐怖的工作，要求实施注射的医生大胆、心狠、无情。试想，那和屠杀生命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李素芹十分厌恶这项工作，虽然她只是做助手，但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刽子手。每次做完引产手术，她一整天都不能吃饭。她从来不敢正眼看被引产下来的婴儿，她想：那些婴儿的眼睛肯定是天真、无助而充满怨恨的。

　　一天，她被要求实施注射。但她没有找准位置，孩子被引下来之后竟还活着。那次，她亲眼见到了自己的“杰作”——刚生下来孩子的脑部还在淌着鲜血，孩子在痛苦的挣扎。孩子的妈妈像一头咆哮的狮子一样撕扯着医生，让他们快救孩子。李素芹见状，竟也哭了，她抱着孩子就往县医院送，好像抱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自己亲生的。周围的医生也跟随着她，希望能尽量救活这个孩子。

　　孩子最后救活了，但李素芹再也干不下去了，他选择了离开。在西部工作了一年后，她又回到了Ｓ市。到Ｓ市后，她决定不再从事以前的工作，转行做了一名教师。她总觉得自己在西部做了孽，希望通过教育和培养孩子来赎罪。不久，她结婚了，但一直没要孩子，因为她害怕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往日的阴影在李素芹心中渐渐散去，没有孩子的孤独感越来越强烈。丈夫告诉她：“如果再不要孩子，可能这一生就再也不能要了。”于是她决定要一个孩子。

　　开始一切顺利，她怀孕了。中间她到市立医院做了一次Ｂ超。回来后，竟流产了。开始她怀疑自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但后来她才发现这和饮食无关。因为在她联系了之前一起去西部的两个校友之后惊讶地发现她们也有类似的经历。

　　李素芹约了两个校友见面，当她们谈论起自己流产的经历时都提到了曾在市立医院做Ｂ超的事。于是她们怀疑Ｂ超员王小猫在做Ｂ超时做了手脚。她们偷偷地调查了王小猫，竟发现这个王小猫来自西部的那个乡镇。虽然她们不相信流产胎儿会报复人的说法，但还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们怀疑王小猫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婴儿。

　　为获得证据，她们三人假意怀孕，又去市立医院做了一次Ｂ超，这次她们保留了Ｂ超液作为证据。她们把Ｂ超液送到权威部门检验，结果在其中发现了不明浑浊物。这种浑浊物呈红色，但具体成分难以鉴别。只是看起来像婴儿的血液，因为只有婴儿的血液才会那么纯清。

　　李素芹决定就此罢手，但她的另外两个校友却不甘心，她们一是不相信自己会被报复，二是希望把事情调查清楚。于是她们两个又去了西部的那个乡镇。

　　一个月后，厄运传来，李素芹的两个校友双双因车祸死亡。死亡地点就在那所乡镇卫生院的门口。他们乘坐的车辆和医院接生的救护车撞在了一起。

　　两个校友死后，李素芹更加坚信自己将遭到报应。心情突然阴郁起来。她经常在睡梦中看到婴儿的鲜血。

　　终于有一天，她彻底崩溃了，她去找了王小猫。王小猫坦言，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幸运儿。李素芹让王小猫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对王小猫说：“只有你亲手结束我的生命，我在良心上在能得到彻底的解脱。”

　　王小猫说：“好吧。”

　　在李素芹家里，李素芹躺在床上静静的等死。王小猫瞥了她一眼，对她说：“这是一支剧毒氰化钾，只要注射到你的静脉，不超过５秒钟，你就会死去，不会有太大的痛苦。”王小猫的举动好像在对李素芹实施安乐死。李素芹亲眼看见毒素缓缓注射进自己的体内，她放心的“去”了。

　　但李素芹没有死，朦胧中，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家里东西一切照旧，她还在床头上发现了一封信，信是王小猫留下的。

　　在信中王小猫解释了李素芹和她的两个校友不孕的真正原因——她们不孕的原因在于长期接触坠胎药物，死胎对她们来说属于正常。他之所以在Ｂ超液中掺入血块，是因为他想在精神上给她们一点惩罚，但并不想致她们于死地。他还感谢李素芹，是李素芹让他又多活了二十多年。再者，王小猫昨天给李素芹注射的只是一支普通“安定”。

　　一周后，李素芹又去医院找王小猫，却被医院告知——王小猫已因急性脑炎去世，而导致王小猫死亡的正是李素芹２０年前的那一针。

　　闻知王小猫的死讯，李素芹悲痛欲绝，她要求见王小猫最后一面。在太平间里，有人见到李素芹抱着王小猫痛哭：“儿啊，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