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女人和女人们的节日

　
《水》
　
水时柔软时突兀
我们在汪洋中
呼吸，掸尘，沉沉浮浮，伺弄桌布
　
小草小花像婴儿的睫毛
种植光线的人
亲吻小鱼，忧伤从水的裂口流远
迂回，上游开花下游有石
阳光一晃，手持利器的人刀锋明晃晃
摔，刮鳞开膛拽出腥味线
水渍红斑彼此安慰
　
流经身体的水安抚暴躁
一小盏苦难，痛楚在江河中盖着盖子
一点点沉着，温暖的水
　

《红指甲》
　
那时拈花，小蝴蝶停在红指甲
神秘花纹，格子符号
白纱巾还在，依然乍眼
半只垂柳一柄香扇，有月无月不置可否
　
翻植物园的夜墙，太黑了
看门人睡了，植物睡了，整个城市都睁一眼闭一眼
哈尔滨的园从一碟蒜茄子到三味书屋
其实是挺高的铁艺门，尖朝上
裙子飘飘，红指甲鲜艳
　
多年后写诗，骇了一跳，夜里一声咳嗽
补上落下的尖叫
只有进去，就没记着出来

　
《太阳》
　
其实早出来了，从太阳出世的奶瓶
小肚兜，小斗篷小推车
推着推着高跟鞋长头发就被淘汰了
白天缩短，夜晚被分割
睡眠奢侈倒异常精神
拌嘴像吃杂拌糖，咯得牙疼
脆生生地甜
　
鞭子下的陀螺，从瘦到胖又到瘦
有一天，太阳会染红指甲，胖起来瘦下去
也在圆周旋转
女人在风霜中放长一根线
精简苦难，熟练地成为厨师教师心理咨询师
　
太阳生命力顽强，活泼顽皮
很快会给女人讲道理
从青春的门出来
一种成长让一种衰老平静安逸，美丽
并热切盼望

　
《花》
　
女人偶尔发脾气，小石子
生活的柔波平静带走。男人期待嘉奖的神情
迅速尴尬，客厅炒豆
“浪费，还不如买吃的”
第一束婚后玫瑰，新潮外国节
　
第十三年三月八日，撕下日历
没薄也没厚，有点毛边
眼角扫花瓶，仿佛那香还弥漫
邻居阿嫂的啧啧。那花，确实挺漂亮
——女人想
猜测男人没说出口的话
　
这茶几是该配点色彩
三月九日女人，记

　
《这一天》
　
这一天依然强大，之前或之后
即使一道闪电半夜惊醒，早春降温
五点四毫米，雪。从厨房到书房
豁然，雷声后不是雨
　
冷落是等待，任性是撒娇
一觉醒来春天很近，仅仅一天
草色遥看小鸟喳喳
皱纹缓慢。指针滑过那一秒
忽略日子，睡眠和大书包必须准时
　
错过节日，没错过每天
错过重大鼓舞的沮丧
想到很多桃花在远方开，花蕾替我看风景
想到很多女人被亲人想起，很多爱人
抚摩眼角的细微
　
苦难和荣耀再一次被提及
收起刀，依偎被割伤的生活
原谅世界上这口是心非
从不说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