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文章,鉴赏力不高,就是喜欢精短凝练的文字。碰到一些写得过于繁琐的长文,我会退避三舍,不敢卒读。 虽说文章的优劣,不以其长短作为评判标准,但作文者,总该言之有物,不应废话连篇和无病呻吟,像孙犁所批评的:“本来一句话,一个词就可以说清的意思,他一定连用许多同类的词,像串糖葫芦一样,以证明词汇丰富,不同凡人。” 邓拓写过一篇短文,叫《少少许胜多多许》,他说“写文章一定要把意思说清楚,不要吞吞吐吐。而要说得清楚,却未必要用很多文字”。他并以与郑板桥同时的一位清代文人彭绩为例,彭绩写过一篇概括力最强的非常动人的文字,这就是他作的《亡妻龚氏墓志铭》。它写龚氏“嫁十年,年三十,以疾卒。诸姑兄弟哭之,感动邻人!于是彭绩得知柴米价;持门户,不能专精读书;期年,发数茎白矣”。寥寥几句,可以敌过几千字日常琐事的描述。这真是以少少许胜多多许了。 邓拓本人就是写短文的好手,他的《燕山夜话》,内里文字,篇幅都比较短小,但充满知识性和趣味性,读着让人受益。 日本人矢原谦吉,民国时期曾在中国行医,由于医术高超,结识了不少当时中国的显要人物,后来写下了《谦庐随笔》一书,书中所述,或为军政要员的趣闻轶事,或为文人雅士的风流传说,或为某地的风土人情,为我们描画了丰富翔实的民国百态。然而本书的每一篇文字,短小精练,多为一千几百字的篇幅,却胜过了许多相关史料的长篇大论。 钟叔河提倡写短文,并作《学其短》一书。他在序言里说:“学其短,是学把文章写得短。写得短当然不等于写得好。但即使写不好,也宁可短一些,彼此省力省时,功德无量。”钟先生的话,很值得我们深思。 不是说文章越短越好,长了就不行。《红楼梦》就很长,不也位列于四大名著之首吗?这里要说的,是人的时间和精力都很有限,一般人总愿读些短小而又有内容的东西。长篇大论有着许多经典名著,也有不少人喜欢,那就看个人的兴趣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