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爷爷曾经买过一本书,《禅说》,巴掌大小的书,橙黄色的封面。刚看到这本书时我念到“神说”,爷爷为此笑了。不记得里面内容了,想来自己当时一定翻看过,只是对于十几岁的我来说,里面的文字很枯燥便没有细看。书没看,但是禅这个字,却从此在心底留下印象。 这印象,连同那小巷尽头低矮的小屋,昏黄的灯光,爷爷默然静坐的身影,一起定格成记忆,并且越来越被时常想起。 尤其最近几年,每每苦闷,压抑,无着,孤寂时,总会想起禅这个字。也许,是我正走在而立与不惑之间,有了更多的想法希翼和困境疑惑,却还有待未来的时光给予解答。 我不知道禅的具体意思,也不想去查询正规的解释,却更愿感性而自视清高的去做自己的理解。 它是神圣崇高的,有着神一样的偏旁,非伸手便可触及,非跪地叩首便可抵达。那是千帆过尽后始得的那湖平静;是跋山涉水而后达到的清雅庄园;是沧桑人世,颠沛岁月里一路迎风顶雨的走过,而最终所得的那份安宁。它是沉淀,亦是升华。是厚重,也是轻盈。它博大深远,却又凡若你我。 禅是简单的,一个“单”字,便是禅境。 大千世界,繁复者何其多,即使树叶,也无两片完全相同者,更何况那些世故人情。但我们的内心,要始终留存一洼最简单纯净的水泊。让一切污重烦杂,在这里得以洗涤过滤,还以生命本来的质朴简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当一切成“无”,所有的悲欣,甚或那些五味杂陈无可言说的滋味,都归于空灵时,禅便在心中,心便在禅中。 想象着,自己面壁而坐。我闭着眼睛,但是却在眼前的黑暗里,看着种种浮世纷杂横陈,再看着它们慢慢下沉,不再浮起,如化为泥土,成为大地。这一切混沌落尽后,便是一片白茫茫,或是一片黑漆漆。我看到悬着的,焦灼沉重的心也在一点点被放下,里面附着的疼痛如雾般散去,不安也像温热天气里的雪片,渐渐消融。呼吸不再有急促沉重的憋闷,变得均匀轻松。 周遭的一切,鸡鸣狗叫,人声车噪,都与我隔如千年。仿若桃花源里老死不相往来的另一个村落。它们存在,但与我,不相关。我是虚空的,不与任何人事牵连。我的身体是轻盈通透的,心是翩然自由的。它们静静的,如清凉溪水里的叶子,随意漂流。像深谷里的树木,青黄或花果,无关悲喜,只是生命在四季里存在着的一种形态。 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行走在人间,终是无法逃离种种负累。于是内心,需要在某个阳光潋滟的午后,或灯火初上的傍晚,闭上眼睛,遁入禅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