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我说一说,我最喜欢什么的话,我会说,我喜欢河。但,要是再让我说一说,我为什么喜欢河,我却会沉默了。因为,河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是沉默的。 因此,我每移居到一个新的地方,甚至是要到一个地方小居三两天时,我也会选择一条河,在我的眼前的。想一想,推开窗子,抬起头来,是净蓝的天空,低下头来,又是映于水面的净蓝天空,这感觉,实在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但,也有实在是没有河的,或者河床里干干的,或者河床是臭味薰天的,那感觉,真成了人间地狱了。
这么说,人间天堂之处的稀少,一点儿也不是假话。由此看来,也怪不得,无论是道家佛家都描绘有,我们众凡人十分羡慕的天堂美景。然而,我总也怀疑,这天堂美景,好像就根本不存在的。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它存在的地方来的话,我想,大概它就是在我们的心里吧。这么想一想,似乎应该是件好事儿。人生一世,总得有一点儿追求,或者直截了当地说,人生一世,总得有个活头儿吧,不然活着的意义,一点儿也没有,那这活着岂不是太无聊了吗?
因此,什么清风明月,什么天高云淡,什么过去未来,这些毫无生命意义的东西,在我们的活头儿旅程里,一一泛起了生命的虹彩,美丽得不仅让我们触不可及,而且让我们浪漫又激情。
但是一条河呢?便不是这么了。河给人的印象,通常是平静的,如一面镜子,既照鉴自己,又照鉴自己之外。只有当河走投无路了,只有澎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河这才开始大浪滔天,河这才开始舍我其谁。但,即使是如此,河也始终是沉默的,沉默的从不想、从不会改变它是一条河的本质。
眼下,很多的河不在了,很多的河床被其他的什么代之了。但是,我们还有最后的一条河,那就是我们自身里的血脉之河。我想,只要我们每个人自身里的血脉之河,不忘记流动,所有的河水,就都会归来的。齐集归来,滚滚不尽,想一想这壮伟的景象,无论哪一句话,都无可形容了,想一想,倒是只有更加地沉默,才是他无上的形容了。
或许,沉默本身也就是一条河,一条不尽滚滚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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