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乡政府工作,任党政办主任,我驻的村是乡政府附近的周长村。周长村有四个自然村落,其中有一个叫燕包氹的院落,村民都姓汪,所以也叫汪家冲。但有两家例外,他们由外地迁来,说准确一点,一个是水库移民,这家姓叶,主人叫叶云,另一家是公路移民,主人姓晏,叫晏武。他们是同一年迁来的,只是叶家先迁到半年,半年后晏家也迁来了。迁来后他们便做了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况且他们在这里都没有亲戚和熟人,所以他们都彼此相互尊重,相互关心,相互照顾,相互爱护,相互帮助。他们年龄也相当,他们平时都是兄弟相称,叶云比晏武大一个月,晏武夫妻就叫他们叶云哥哥叶云嫂嫂,叶云夫妇就叫他们晏武弟弟晏武弟嫂,那口气比亲兄弟叫起来还亲。 叶云和晏武两家都是移民户,他们都获得了政府一笔移民补偿款,又加上自己的一些积储,他们都盖起一栋漂亮的两层楼房,在整个村落,这两幢房格外显眼,让人驻足。叶云在资氮工作,晏武在碱厂上班,资氮和碱厂在当时都是县里很红火的国营企业,所以,两家的日子过的很殷实。因为他们的房屋又都是建在马路边,我们每次下村走访,收农业税,做计划生育工作,等等,都要从他们的家门口经过。叶妻和晏妻也都是很勤快的家庭主妇,她们养鸡养鸭养猪还种菜。她们特别好客,我们每次从她们门前经过总是要邀请留下休息会儿,她们看见我们来了,远远地打着招呼,还不等我们走近就争着从屋子里把凳子搬出来,她们真是太热情了,我们不停下来坐一坐还真不好意思。我们一坐下,她们又是沏茶又是拿瓜子,或者将她们自己种的黄瓜呀凉薯呀拿出来让你吃个够。叶云养育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晏武养育着两个男孩,按照政策他们第一胎生的都是男孩,又是半边户是不可以生第二胎的,但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还没有能够得到完全落实,半边户生第二胎很普遍,罚点款也就没事了。我调离乡政府时,他们最小的小孩刚好上小学。 我们这地方也真小,十年后,我换了两个单位后又回到这里担任副乡长。我还到这个村驻点,听村里余支书说现在的叶云和晏武两家成了仇家,已经不通来往三年了。至于为什么成为了仇家传说有三个版本。一是说他们两家都曾经多次遭遇盗贼光顾,就开始互相怀疑产生了误会。一是说他们在维修房子时不经过互相商量随意加高了屋顶闹出了意见。一是说他们不经意干了一宗荒唐事,他们相处好时常常是你到我家吃饭我到你家吃饭,或者干脆将饭菜端到一起吃,那时的关系的确太好了,仿佛是一家人,你到我家串门我到你家串门就像走自家门一样。有一次叶云从一个朋友那拿来一本三级片,放映时把晏武夫妇也叫了一起看,看着看着他们控制不住也学着片子里的动作做了起来,后来叶云突然提议他们换一换妻子做来点刺激的,晏武表示同意,开始的时候两个女人觉得不好意思都表示不愿意,但后来经不起双方丈夫的再三要求也就同意了。再后来叶云找晏武妻做第二次时晏武妻没有拒绝,但晏武找叶云妻要求做第二次时叶云妻死活不肯,晏武就觉得自己吃了亏,要找叶云讨说法,从此两家闹成了仇家。 我们每次下村从他们家门前经过时看到的总是大门紧闭,看不到叶云妻和晏武妻的身影,她们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老远就跟我们打着招呼,她们都把自己一整天关进了屋子里。这时候他们的大儿子都在同一年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父母有意见但是他们的孩子一直相好如初。日子久了,叶云夫妇和晏家夫妇都有重新和好之意只是碍于面子谁也不愿意自己首先开口。 两年后他们的最小的孩子也在同一年考上了大学。暑假的一天,叶妻和晏妻都从山上锄地归来,在一条必经之路的大槐树旁远远地听到一对年轻男女的说话声和嘻笑声,这声音很熟悉,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一起走近槐树偷看,她们悄悄的走近槐树看到了这对说话的男女居然是各自的儿女,他们正相互紧紧地楼抱了在一起。 她们谁也不忍心去打搅他们,只好又悄悄地走开来,无意间这两个冤家碰到了一起。 ““你也看到了?””她们几乎是同时问。 ““看到了。””她们几乎是同时答。 从此她们又回到了从前相好如初的日子里。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们见了自己的儿女就问。 ““就快了。就快了。”他们见父母问了就微笑着回答。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不久,他们都在同一天结婚了,只是晏武儿子娶的妻子不是晏家小女儿,叶家女儿嫁的丈夫也不是晏家的小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