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故乡在外打拼已经30多年,30年,足有两代人又走出了故乡的怀抱。多年来,无论身居何地总有一条相思之线将我与故乡紧密地联系一起,虽然那里人烟稀少,土地荒芜。那片我最初追梦的地方,如影随形,眼前总是浮现崎岖的山路,巍峨的大山,零零散散的村庄,孤立的榆树,几近卑微的小草。 哦,小草,那种叫“继马桩”极其普通的草。 我不知道它的学名,类似彬草,叶细长,簇生,牛羊,大牲畜不敢食用,据说有毒。我也曾亲眼见到一头从新疆购买的驴子,不认识继马桩,吃后呕吐,不咽其它草类的事。食草动物只能对它敬而远之。 干旱年份,其它草类被牲畜消耗殆尽,荒山遍野放眼望见的绿色大部分是继马桩。 继马桩唯一的用途,就是等到秋后,籽粒成熟,收集其茎杆,绑扎成扫帚,清扫屋子,轻盈、干净、很耐用。 继马桩不是北山夏秋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它不像柠条扬满灿烂的黄色花朵,被整齐划一播种,足以吸引人的眼球;更不像其他野草受动物青睐,果腹增膘;它是不起眼的草本植物,常年默默无闻,傲然屹立贫瘠的土地,不占据耕地与庄稼争夺养分,避开树木杂草,成长于最荒凉的地方,只要有一抔土,依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发芽,茁壮生长。 渺小的,不值一提的小草,我却要大声赞美。 它的形貌是猥琐的,用途也是极其有限的,总是寂寞地低调生存,微小到甚至被人们忘记,因为好多人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它们,遍布于榆中北部荒山,永不褪色的小草,简直就是生存在那片残酷环境北山人们的写照:勤劳、朴实、顽强。 小虎子就是一根继马桩。即使过了不惑之年,他亦然是驻扎我心中的一个好人。 小虎子和我同龄,我们从小是玩伴,现今分别居住两个不同的城市,至今单身。偏僻贫穷的地方环境造就了许多成年男子组建不了家庭,独善其身,忧郁而终。小虎子并没有多少的忧愁,勤快地打工,不愿意哪怕只有一日在空寂无聊里度过。那座城市地处沙漠边陲,风沙任意肆掠街道,迷住双眼,他打算永远在那儿生存下去。 他每年交一笔丰厚的养老保险,无奈地说,也许终身无伴,但不能过得凄凉,老了,不能动了,可以进养老院。现在我们的养老体系还不太完善,真能如他所愿吗? 他在车站、市场当临时装卸工,身体素质不强,但还是坚持了下来,为了生存嘛。让他不省心的是80多岁的老母,大约六年时间,老母瘫痪在床,十年如一日,母亲的饮食起居,看病住院都是他一个人料理。 他有4位兄长,全部成家,供养子女上学,结婚,好像都很有责任心,却很少关心自己的母亲。 小虎子将生病的母亲接到了打工的城市。六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可要侍候一个瘫痪的老人是何等的不易。想像都令人害怕,既要细心照料不能活动的老人,又要打工挣钱,不能断了生活费的来源,况且,老人要经常花钱治疗。也许是一份浓浓的孝心感动了上苍,老人能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了。 如此之子,老人的晚年真幸福。新闻媒体经常报道孝敬老人的先进事迹,莫过于此吧! 相比之下,我是何等汗颜。我的老人虽然健康,但我能照料他们几回呢,能给他们多少的幸福感。偶尔想起,便是泪水涟涟。也是出生条件的限制,让我吞下苦果,远远甚于单身的忧郁。 又是一年春又尽,百花盛开,绿荫匝地,那些不起眼的继马桩又迎风挺立在故乡的荒山野岭,故乡因此而令人深受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