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还没落幕,夏天就迫不及待的要登场,上周六的上午,气温很高,就像我们的激昂热情,有增无减!我们自发结成的队伍,带着食品、生活用品、玩具和自家孩子穿小衣服去市残联下属的孤儿院看望孤残儿童。没到达之前,大脑自由的幻想一番:孤儿院里天空蓝蓝,一群有智力障碍的儿童,在保育员阿姨的带领下,快乐的在有树荫的草地上捉迷藏……
踏进孤儿院大门的那一刻,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化为虚无,眼前仅有的一座三层楼,楼体砌满了白色的瓷片,像医院的门诊楼一样,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院子很小,没有绿地,也没有可以玩耍的树荫。
孤残的儿童都在二楼,我们拎着东西上了楼梯,走廊里跑来几个七八岁的男孩,流着鼻涕和口水,歪着脑袋冲我们笑,我们把玩具分给他们,那些孩子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拿着玩具欢呼、跳跃!用他们仅有的、仅可能表达的愉悦表情欢迎我们。保育员把我们带到重残儿童室,我们来时带着的愉快心情全然消失了,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可怜的孩子,屋里摆满了小床,每张小床上都有一个重残儿童。保育员阿姨一一介绍孩子们的情况,孩子的名字、被遗弃的时间和所患何病,在这群孩子中,男孩占得比例较大,大多数是脑瘫儿患者和癫痫病患者,他们的年龄不一,从几个月大到十几岁的。我的心揪着,这哪是孩子啊,一个个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造物主只赋予了他们生命,而剥夺了他们除去生命以外一切的东西。健康不属于他们,从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个刻就带着病痛;运动不属于他们,他们今生今世有可能在床铺上度过一生;欢乐不属于他们,那一双双目光呆滞的眼神只能看到苍白的屋顶,使他们面无表情;阳光和春风不属于他们,他们不能像健康的人一样,沐浴在春风秋雨里,任意的呼吸自然赋予人们的清新气息;亲情不属于他们,身上流着那被称谓爸爸妈妈的血的人,将他们遗弃了,在某个清晨或午后,一方小被褥送他们上路,没有留下出生日期与姓名,就这样赤裸裸的被亲情遗弃在路旁。他们反抗过,在被收容的最初,都竭尽全力的哭过一段时间,他们哭自己的命运已经是如此的落魄了,还要带着无奈与自身的病痛来接受命运的双重折磨。遗弃,让他们学会坦然面对,遗弃,让他们学会了独自承受。
在角落的小床上,传来揪心的哭声,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正是刚刚被生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从温暖的怀抱投弃到路边是他命运走向残酷的现实开始。同行的五哥伸出温暖的大手将孩子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以父爱的胸怀呵护着哭泣的孩子,看着孩子哭,我们再也忍不住,背过脸去,手捂着酸酸的鼻子,两行泪水滑落到嘴角,是那样的苦。擦着泪水回过头,见云飞姐姐抱着一个七八岁漂亮的女孩,女孩叫琪琪,长的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细腻,凑过去喂她食物,云飞姐姐说琪琪会说话,琪琪叫她“阿姨”,我确实也听到了,琪琪也叫我阿姨,声音很小,小的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琪琪把头深深的埋在云飞姐姐的怀里,像小猫,那样的乖巧,那样的温顺。我看到她在笑,她笑的有几分胆怯,有几分羞涩,有几分不安,还有几分幸福,我也用僵硬的微笑表情迎合孩子的笑脸,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琪琪也是脑瘫患儿,虽然已经七八岁了,可是身体和三岁的孩子一样小,身体上的关节僵硬,不能自然伸缩。看着琪琪很有心事的样子,我以为她的病能治好,就问保育员姐姐琪琪的病接受好的治疗能否康复,保育员姐姐说不能,像这些脑瘫患儿,他们的生命期限最多十几年。我的心再次颤抖,我在谴责她的亲生父母,孩子已经一无所有了,这种一无所有不是物质与精神,而是人所应有的那一切一无所有了,她唯一的唯一,就是父母,可此时此刻,琪琪的亲生父母,你们在哪里?你们遗弃的不是一个病患,不是一种生活负担,而是有血有肉的生命,虽然你们有一万个理由不愿意证明她的存在,但是,这确实是一个生命!试想,当生老病死的生命没办法用金钱亲情来挽留的时候,当眼看着亲人没有从手术台上走下来的时候,生命贵在哪里?生命贵在存在!是的,生命贵在存在,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不知哪天就会离开人世,在我们去的一周前,就有一个孩子离开了人世,他走的那么早,看来是对世间没什么可留恋的。他们来到世间走一遭,却遭受了最凄惨的待遇———被亲人遗弃,另一个世界也许是美好的,就像某位圣人说的那样:另个世界是美好的,如果不好的话,那么死去的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回来呢?
带着心酸,带着怜悯要离开了,琪琪听说我们要走,哭的很伤心,怎么哄怎么劝都是哭,她依恋温暖的怀抱,她渴望得到关爱,她的心理和一切正常的儿童一样,就像那首儿歌的歌词:“爱我你就抱抱我!”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人,我们宝贝着自己的孩子,可那些患病的孩子,他们本应该得到更多的关爱与呵护,却被无情的遗弃。云飞姐姐的怀抱,是伟大母性博爱的胸怀,拥抱着一个真实存在的生命,用温情,彼此感动着对方,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对孩子承诺,一定会再去看望他们。回来的路上很后悔,为什么不让琪琪叫我妈妈呢?如果有缘再见,可爱的孩子,我一定不做你的阿姨,我要教会你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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