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走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我的心灵受到了有生以来最沉重的打击,那种撕心裂肺般的感觉是无法用笔墨形容的。
待到终于渐渐地平复下来以后,我就想到要把噩耗告诉我和妻生前共同的好友?——胡瑛。
胡瑛是上海人,比妻小几岁,有着南方人的精干和细腻,却也有着北方人的豪爽和大气。她是我们在边疆工作时的战友。那时我们在边疆工作,我是一个地区党委办公室的负责人,她是秘书,妻是机要员,而两家的住房又靠在一起。那时物资匮乏,各家做了好吃的总是盘来碗去的,有拆了墙就是一家的感觉;加上我家小孩多,生活比她家拮据,有时到了月底,一时又要用钱,时不时向她借个三、五元应急,她总会毫不吝啬地说:“说什么借,拿去用就是。”
特别让人难忘的是一九六九的秋天,那时边疆地区和邻国摩擦不断,形势吃紧,上级要求在城外挖两米宽两米深的防坦克壕,机关干部全员出动。那是一个十分繁重的体力活,首先要用砍土镘(边疆地区的一种挖土工具)把土挖松,然后再用铁锨把土和石头往外甩,到后来,沟边已经高出人头,向外扔土十分吃力。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沟边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跌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妻的腿上,人就立刻倒了下去。胡瑛见状立即伙同其他干部把妻抱起来,背上壕沟,用一辆架子车直送医院,检查结果是小腿骨折,需打石膏,休息一个月。那时我工作忙,整整一个月我们家的家务,买菜烧饭洗衣全由胡瑛和她的丈夫包了,把我和妻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几年,她因一个年迈的老父亲在原籍绍兴无人照顾,符合当时边疆干部调回内地的条件,本人就要求调回绍兴,我当时是她的上级,当然也帮她说了一些好话,不久她和丈夫带着孩子回内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全家也回内地来了。开始时还互相电话往来,说找个时间大家再在一起聚一聚,但终因各自忙于自己的生计,始终没有见面,时间一长,慢慢地就疏于联络了,只听说她和她丈夫都已升为政府部门的处级干部了,我们也为他们高兴,心想只要人在,今生总还有机会见面的。
今天上午,凭着记忆,我通过114找到了对方她单位的电话号码,打听到了她所在单位的办公室,我问:“请问你们单位有一个叫胡瑛的吗?”
对方说:“是的。”
“能不能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在新疆工作时的老同事。”
“她死了!”
“啊,什么时候?”我发现我的心卜卜地跳。
“两年多了吧!”
“什么病?”
“一个字。”
我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字,那不也是夺去我妻生命的一个字吗?
打完电话,我一下就痪在沙发上了,想着她过去对我们的好,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心里喃喃地说:胡瑛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呢,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妻也走了,你们在地下再做邻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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