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我就拜读过黄瑞云先生的寓言,知道他在中国寓言界的份量之重,很多人把他称作“当代中国的伊索”。也许是因为没有跟他作过近距离的接触,几次有限的见面,都是他坐在主席台上,我在下面远远的看着。尽管别人尊称他为大师,在我心目中,也不过是一位善于写寓言故事的专家中的专家。
我一直认为,专家与大师是不同的,即便是专家中的专家,也离大师两个字有着蛮长一段距离。专家如领导,是可以通过学习或者其他途径获得的称号,大师却是领袖,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与巨大的亲和力、凝聚力。
二零一一年立春才过,黄灿灿的油菜花就迅速占据了江北大片的田地,呈泛滥之势,向四周蔓延着。呆在家里,坐在窗前,想到那些枝枝丫丫上的色彩,自自然然就想起了充满乡土气息的田野。春天的郊外总是令人向往的,油菜花却能让盎然的春意洋溢在每一个人心里。也许是因为我对油菜花有一种特殊的偏爱,总觉得油菜花对于春的感知,最有发言权了。
眼看着一天暖过一天,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开始褪去。我们在也宅不住了,相约来到江北的田野,去感受油菜花里的春天,享受阳光下的春风和熙的温暖。
时间还早,打前站的人早已跑得远远了,我和杨姣娥、盛海源几个人在江北的大堤上慢慢地走着。突然杨姣娥问我,你看堤上是不是黄瑞云老师?
我看了看下面坐在堤上阶梯的几个人,没敢确认。江北的大堤,每隔一段都有几层阶梯供人上下,其距离从堤上一直连通到沙滩。杨姣娥看我没回答,快走几步,大声的喊道:黄老师……坐在堤上老者站了起来,伸出手向我们挥舞着。稍后,他顺着阶梯快步而上。黄瑞云先生的脸始终洋溢着笑容,他一边上阶梯,一边朝我们挥着手。从他的笑容中,我感觉上来的是一位待人真诚,热情爽朗的老先生。盛云来、李惠明和我们一起迎了上去,虽然我清楚,他们和我一样跟黄老先生并无深交,但黄老先生毫无掩饰的笑容,展现给我们一种拥抱文化的大情怀。
我被他的笑容深深感染,在他的笑容中不难看出,黄老先生的生命仍然充满了青春的张力。黄老先生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在交谈中,老人一直都是笑呵呵的,那么亲切、慈祥,只要问他什么,他都爱说,而且一说就一大堆。其思维之清晰、口齿之清楚,令我赞叹。因为他的笑,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挺拔的身子,无边框眼镜,一头白发梳理得纹丝不乱,从外表和言语之间,丝毫看不出他已经近八十岁的高龄。
望着黄老先生,我毫无掩饰的享受着他的笑带给我的快乐,在沧桑中透露着我早已经忘却的童贞,在欢快里加载着期待已久的满足。我喜欢看黄老先生的笑容,它像瑟瑟秋风中绽开的一朵老海棠花。
黄老先生的目光是祥和的,淡定的,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色彩,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我们:他的一生,就像在一个长长的山洞里行进,不知道前方还有多么遥远,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怀着看见光亮的希望……心里明白,什么才是幸福。
黄老先生的笑,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次邂逅的瞬间。但这瞬间的存在也是一种历史,也具有“走过了崎岖的道路,他伫立着,凝望阒寂的荒原。他深知前路的艰难,但他决心坚持走下去,向着遥远的目标”的人文色彩。很容易让人想起黄老先生在《溪流集》中的深情吟诵:“爱,使我们的生命得到充实。”
从黄老先生的笑中,我能掂量出老人的爱心就象秋天一样丰厚和成熟!正如人间天堂九寨沟的风景,越看越好看。谁说春天离我们很远?就让我们停下匆忙的脚步,抬首看看飘飞的云,低头读读盛开的花,与黄老先生的笑做一次心灵里的对话!
郊外的春,总是那么令人沉醉,令人向往……而黄老先生的笑,却比这郊外的春天更有魅力。这黄老先生的笑声中,有着他笔下寓言一般的深刻、厚重与恒久;在他笑声中,显露出黄老先生独有的品格与人生价值;在他笑声中,我明白他的大师称号不是因为他是专家中的专家,而是脸上的笑容。
也许,这个场面会成为我人生中永久的记忆,也许,它会定格成我人生中的一面镜子。虽说黄老先生一天一天走向年迈,但他脸庞上的笑容,却告诉我们他做到了此生无悔。邂逅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我早已忘却了当日发生过的许多事情,却始终记得黄老先生快步攀上阶梯,朝我们挥手微笑的样子。
我想,这就是永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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