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蟋蟀的鸣声又在我的窗外响起,它是那样清冷、孤寂。母亲在我家庭院中养了五六盆花又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了些菜,因此,我才能听到在城市中原本听不到的蟋蟀的鸣声。 我总觉得蟋蟀的鸣声是深蓝色的,是我在半夜看到的天空的颜色。我曾在夏天没有月亮的夜晚看到满天的繁星,在我看来这些繁星是黑蓝色的宝石闪动的流光。如果只有一颗星,无论它多么明亮都不会充满吸引力,而满天的繁星却会像璀璨的珠宝那样熠熠生辉;同样,蟋蟀的鸣声无论多么动听,如果只有一只蟋蟀在鸣唱都不会非常美妙,正是因为庭院中有成群的蟋蟀像繁星闪烁一样前后相继地鸣唱,蟋蟀的鸣声才别有风味。我曾在夜间见过萤火虫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尾巴上闪动着绿色的荧光,穿行于墨绿色的叶片间,如果只有一只萤火虫,也不好看,有成群的萤火虫,景致就非常动人,如今我听到蟋蟀的鸣声,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我在草丛中见的发出绿光的萤火虫。 许多年前,我在山中窑洞居住时常听山中鸟兽发出的四时声响,早晨,山中的鸟儿会歌唱,我以为这种声响是红色的,正午,树林中的蝉会歌唱,我以为这种声响是黄色的,傍晚,水池边的青蛙会歌唱,我以为这种声响是绿色的,夜间,草丛里的蟋蟀会歌唱,我以为这种声响是深蓝色的。如今,在这个静夜,我又听到繁星那样闪烁的深蓝色的鸣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