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几次张飞营,总是有一些意犹未尽,在人造景点盛行的年代,能看一看深藏闺中无人识的原始景致,能在杂草丛生的的山岭间自由呼吸,能触摸一下那些风吹雨打真实的历史,无疑是一件既惬意又有些刺激的美事。 自古以来,海拨957米高的张飞营就因其奇峻雄险而受到人们的尊崇,也是一个因张飞屯驻而出名的三国故地。 在三岔坝一带至今流传有“金华阳穷简阳”的故事,说的是当年张飞镇守张飞营时养了一只作战异常凶猛的神犬,此犬不吃白米干饭,专吃简阳有名的美食,什么玉成羊肉汤啊,简阳包子啊,石桥挂面啊都被神犬了个遍。 然而,吃饱喝足后,神犬竟然头朝简阳尾朝华阳屙了一佗金屎,至此华阳土地肥沃而简阳日渐瘦枯,就有了金华阳穷简阳的说法,更演生出了简阳乡下那句“吃家饭,屙野屎”的千古乡谚。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当年“沙场秋点兵”的张飞营,早已没有了往昔的刀光剑影,杂树乱草交织,不知名的野花野果更是满山遍野都是。 由于有了前几次游历张飞营的经验,我们人手一根木棍,沿着张飞头像下面的泥泞土路由西向东帵蜒而行。 说是路,其实就是半山腰间开辟出的一条小道,上面是陡峭如削的张飞营,下面是竹林池塘的农家,或许是因为长久的人迹罕至,农家的几条狗见了陌生人后,不依不绕的追赶得紧,走出一里多路程后仍旧此起彼伏的狂吠着。 “东山下秋意凉,枯草莽莽淹四方。未见狼兵犯城下,只闻农家犬汪汪。“ 想起巫昌友的这首《张飞营》,竟然与当下的氛围如此的妥贴。 深秋渐冷,雾霭茫茫,葳蕤墨绿中的一片片枯黄像是给山梁镶了一道道金边,近处的山,远处的山,深墨如黛。 俯瞰深谷中的五道河,溪流浅浅,笔走龙蛇一般,曲折而行。 山鼠,懒蛇,野兔,山鸡,时不时的从草丛里一窜而出,那悉数的声音既带给我们惊荒又带给我们惊喜! 一边用棍棒敲打着杂草,一边拍着杂乱无章的景致,一边贪梦采摘着野果。 那些翠绿的野枣,红红的野苹果,甜香的草地瓜,还有香脆的茶籽,如精灵一般诱惑着我们的贪欲,即使双手被无名的刺扎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放过大自然天赐的水果。 听老人们讲,张飞营有瑶池宴的美称,是个连叫花子都饿不死的地方。 一般的人在山上困上几个月也不会饿死,这儿有甜美的泉水,还有可食的野生动植物一百多种,相传当年张飞之所以屯军于此,就是因为发现山上粮草丰盛,不惧敌军围困。 一路向上,杂草中的南瓜,碎石上的石木耳,黄土堆里的野红苕,甚至连枯树枝上的滥尿狗都不时的刺激着好吃嘴们的神经,一边艰难前行,一边用背包贪婪的搜刮着战利品,一边在废弃的房屋里搜寻着曾经的记忆。 或许是因年深日久,丛生的杂草铺天盖地,已经找不到了路的轮阔。 高个子在前面不遗余力的开着路,矮个子俯首低头,穿梭在浓密的荆棘丛中,一不小心,头发就被锋利的钩刺钩住,没走几十米,浑身上下沾满了一种叫沾沾草的东西。 歇口气,回首西边的张飞巨型头像,已经悄无声息的没入了云端。 日渐西沉,秋风渐冷,在一个长满绿苔的荡荡里,一口废弃的古井赫然而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张飞井? 我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口古韵十足的石井,虽然废弃了数百年,依旧不盈不溢,喷咏不断。 或许是真的渴了,一个胆子大的伙伴居然趴在井边掬了一口,那分亨受,那份神态,宛若穿越了一般。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想起刘禹锡的诗句,我不禁愰然大悟,在张飞营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寻找的不就是张飞遗迹么? 相传张飞被范江张达二贼人割去首级后,死不瞑目,魂魄在张飞营上空夜夜怒吼,当地人敬畏,日日祭祀,然而张飞终不肯离去。 至到几百年后的贞观时期,张飞托梦与丹景山佛兴寺主持智普大师,告诉大师因为没有头颅,难泄心头之恨。 大师闻言,遂召集张飞营周围村民,有工出工,有财出财,在张飞营的小道旁刻张飞头像一尊。 自此,张飞魂神归位,不再夜夜怒吼,当地人尊其为大神,月月供奉。 岁月渐逝,一抔黄土湮灭了过往春秋,如今记得张飞营的人已经不多了。 打开网络,人们关于张飞营的解读自然是众说纷云,五花八门。 有人说那就是一尊典性的唐宋时期佛像。 也有人说那是一尊没有完工的张飞头像。 还有人说,这是乐山大佛的蓝本。 不过,真正让人们信服的还是来自于老百姓自己的传说。 西风萧萧,鹅公包头,旧事已被雨打风吹去。 乱草纷纷,留得住,留不住的都是历史。 未到半山腰,天色己渐暗,继续上山是不行的了,一行人只好带着最最无奈的心情下山。 路过农舍,又是犬吠声四起,打望月色下的张飞营,竟多了几分沧桑的伟岸。 巫昌友说,没有看完的风景才叫风景。 我有些语塞,张飞营,我还要来看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