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鸡换心如明镜,他知道土地从东往西分可以,人口按住户位置从东往西分就说不下去了。 东面是沙窝地,没有盐碱,土质好,应了河套的那句俗语:“种地就种沙盖楼,娶老婆就娶一篓油。” 沙盖楼地上面是一尺左右的沙子,下面是保肥保水的红胶泥,种什么都可以保丰收。 娶来一篓油老婆,身体素质好,是个好劳力,母壮儿肥,生下娃娃也是好身体,好养活。 只有靠抓阄,人们多年的老办法,听天由命,好坏无怨,可是,自己不能够挑明,闹不好适得其反。 由于政治原因,人们脑袋里还是东为上,你看看生产队叫东方红,卫东,东升,人的名字更是叫做向东 ,悍东,敬东。 社员们口里唱的是:“东方红,太阳升。。。。。”;生产队墙上的标语是:“东风压倒西风。 因为口语,犯了大忌,戴上了反革命帽子的人大有人在。 那是在每年撩沙渠的时候,咱们沙罗圈红柳地,一听这名字,就会和沙联系在一起。我们的村子,紧靠沙窝,地里没有盐碱,大多数地是肥的流油的“沙盖楼”,生产条件好。可是,因为这沙子,让人们吃尽了苦头。尤其每年的撩沙渠,动用大量劳力。 5月1日前,生产队的毛渠和斗渠早早的洗挖好了,只剩下紧靠沙窝的二三百米长的斗渠。冬天和春天的大风吹刮,渠壕被沙淹埋。那时,5月10日左右轮红柳地生产队淌水,庄户人都知道,小麦是胎里富庄稼,讲究淌黄芽水,淌得越早,产量越高。为此,生产队长急红了眼。 只要一刮风,瞎鸡换停下队里所有的农活,集中全部劳动力撩沙渠。 不管男女老少,一人一段沙渠,顺风撩沙。如果风大一点,会刮出十多米,省力不少。 撩沙的人们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全然不觉的累。还有的社员即兴编出号子:“好……-呼啦啦……!”喊风,随声附和的人也不少,呼喊声压倒了风声,场面极为壮观。 远处看,铁锹上下飞舞,沙尘高低滚动,再加上人们的呼喊,是一副人定胜天绝美的图画。 如果风一停,人们个个像泄气的皮球。再互相看看,每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土,就像刚刚从土里爬出来似的。鼻子里,嘴里,耳朵里一挖一疙瘩沙子,人们相视一笑, 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再开始撩。 为了及早撩出沙子,早点给小麦淌上头水,生产队长绞尽脑汁。对,吃一顿饭鼓劲。 吃什么好呢,少油没肉,聪明的会计想出来了吃法,吃拉面。生产队里有的是做拉面的高手,随叫随到。生产队里菜地里的韭菜正鲜嫩,菜的问题解了,生产队有的是油。 撩了一上午的社员,肚里的菜汤汤,玉米面糊糊早已化成了汗水,饿得火烧火燎,一听说中午给吃拉面,哈喇子也要流了下来。 炊事员铲来了十几斤韭菜,摘洗干净切成寸断。二斤油醒面,三斤油炝韭菜,不到厨房,在院里就香气扑鼻。 问题就出在这顿拉面上,每碗拉面足有三两生面做成,有一个社员吃了七碗拉面,下午没有出工,急的瞎鸡换骂娘,以后把这顿撩沙饭改在了挖好了渠后吃。 撩沙渠工程大,有时候请中学老师学生来帮忙,一次有一个叫罗大佑的老师,看到刮大西风,领着学生拼命撩,兴致之处,说了一句:“西风压倒了东风。”一句话,右派变成了现行反革命,成了双料子,批斗时挂俩个牌子,把腰都压弯了。 现在用自己的嘴说出来不保险,别看小诸葛嘻嘻哈哈,是个抓小辫子的行家,不能够露出破绽。 坐在墙角的父亲玉海抽着闷烟,他提议抓阄,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 瞎鸡换借坡下驴:“抓阄最好,一致通过。”另外还补充了以下几条:“从明天早晨八点半开始,凡是咽了气的老人,放炮娶走的姑娘一律不给分地。” “好!”大家拍手通过。 “薛老三的地给不给分,大家决定。” “分!” “不给分!” 会场上又形成了俩派。 这真是:半前晌吃了碗晌午饭,走不能够走了站不能够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