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吃罢晚饭,总喜欢和妻子走出高楼林立的小区,沿着一条乡间小路,走进庄稼茂盛,草木葳蕤的田野散步。晚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芬芳;落日余晖,天空中辉映着晚霞的绚丽。路边,次第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蜻蜓、蝴蝶之类的昆虫花间快乐地闪动着轻盈的翅膀,嬉戏着生命的快乐;远处,错落生长着高低起伏的庄稼,燕子、喜鹊之类的鸟儿空中曼妙地舞蹈,释放着生命的激情。一幅灵动美妙的田野画卷,就这样徐徐呈现在眼前,令人心动不已。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不知不觉,慢慢随风消融在眼前的田野美景里。 妻子和我都是农村长大的,抹不掉的乡村记忆让我们对乡村生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缘。虽然早已不再从事农业生产,但童年农村的生活经历,让我们对乡村生活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我们都是六零后,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之后。虽然没有经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场令国人刻骨铭心的的天灾,但大灾之后的中国人,依然过着较为贫困的生活。童年的记忆里,糠菜半年粮的生活,差不多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经历。当时的中国还是集体所有制,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粮食产量很低。生产队的粮食首先要向国家交公粮,交完公粮以后,便所剩无几了。因此各家各户分到手的粮食基本上不够一家人一年来吃。再加上那时的农村人们干的是重体力活,放的劲多,吃的也多。为了让捉襟见肘的粮食能满足一家人的温饱,人们不得不精打细算,变着花样利用身边一切能吃的东西掺上手头不多的粮食,来填饱肚子。特别是来年春天,正是粮食最紧张的时候,那时的老百姓称春天为“度春荒。”好在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于是人们便打起了田野里野菜的注意。我们这些家中的小孩子为了分担家里的困难,便自觉承担起挖野菜的任务。每天放学后,三五个要好的伙伴,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菜篮子,走向广阔的田野,按照大人的吩咐,去挖一些能吃的野菜。在我们的记忆里,能叫上名的野菜有苋菜、马齿苋、曲麻菜、荠菜、蒲公英、薄荷、苦菜等。每天挖上一小篮子野菜,回家前,随便找一条河沟,用清水将菜淘洗干净,回到家中,各家的母亲们用刀稍微剁一下,放上一点盐,加上一点玉米或高粱面子,上锅一蒸,便可以食用。在那个年代,只要能填饱肚子,无论吃什么,我们这些孩子浑身有的是力气,无忧无虑地学习、劳动、玩耍。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大人的特别呵护,更没有高档豪华的玩具,我们就像田野里生长的野草和野菜一样,虽然得不到任何的娇生惯养,一旦沐浴着来自大自然的阳光和空气,便会蓬蓬勃勃,快快乐乐地在一种接地气的生命状态里自由生长。以田野为教室,拜自然为老师,尽情释放着我们童年的天性。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愁苦,反而以苦为乐,总能在农村广阔的田野里找到生命的乐趣。正因为有了童年的这份特别的经历,我们自然对今天早已没有了衣食之忧的幸福生活格外地珍惜。 每当行走在田野里,路边的花花草草总能唤醒我们童年的记忆。小时候田野里的劳动场景,总会带来无尽的快乐联想。每当散步路过这些熟悉的野草野菜,妻子总会不厌其烦地提及它们的名字,有时还会停下行走的脚步,揪下一片菜叶,或者采下一朵花,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像小孩子摆弄一件心爱的玩具。此时此刻,看到妻子童心未泯的样子,我觉得有几分可爱,就故意逗她说“要不就挖一点野菜带回家再蒸一点扒拉子吃?”没成想我的一句玩笑话,妻子却当真了,面对路边随处可见的一种苋菜(俗名人青菜)妻子开始采了起来,很快手里便采了一大满把交给我,直到又采了一满把,我们两人才开始回到家里。 第二天中午下班回到家里,我早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忘记了。这时妻子把蒸好的野菜扒拉子端上了餐桌,还捣了一盘芝麻酱蒜泥。餐桌上热腾腾冒着热气的扒拉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野菜的清香,一派秀色可餐的情景立马吊起了我的食欲。洗罢手,平时不喜欢喝酒的我,此刻也倒上了半小杯辣酒,蘸着蒜泥,悠哉地吃了起来。平时吃惯了各种人工种植的瓜菜蔬果和养殖生产的各种鱼肉蛋奶的我,吃到第一口,便感受到了野菜那种天然的清香,有一种大快朵颐的感觉,思绪里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的记忆之中。妻子看着我爱吃的样子,说道“这年头,化肥、农药、饲料添加剂都用过了头,什么东西吃起来都不香,还是这纯天然的东西有味道,有营养啊?”我一边吃,一边点头,心里还在暗想:“过去每天从这些野菜边走过,怎么没想到采一点呢?这举手之劳的好事情怎么就错过了呢?”两把野菜,一点面粉,一盘蒜泥,一盅小酒,一顿午餐,花钱不多,口感不错,饭后我对妻子大加赞赏。此后每天晚上和妻子依旧散步,只是有时手里带上一个方便袋,隔三差五到田野里挖一点野菜带回家。从春天,到秋天,我家的餐桌上各种时令野菜不断,荠菜,蒲公英,薄荷,苋菜,马齿苋等差不多一年四季都会呈现在我家的餐桌上。正因为如此,我有时跟妻子开玩笑说:“散步之意不在健身,在乎野菜也!” 野菜生于田野,默默无闻,在寒来暑往中一岁一枯荣。没有华丽的外表,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静静地生长在荒野里。可是一旦遇到灾荒之年,没有了充足粮食营养的人们,便会弯下身子,把生存的欲望交给这些命运低贱的植物。古往今来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中国人的命运与农业可以说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关系。岁丰勉强度日,岁凶举债生存。中国人从来都没有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温饱生活。五千多年的华夏历史,劳动人民基本上是挣扎在痛苦的生活线上。除了少数达官贵人,劳动人民基本上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有人说,中国的中医发达,我有时想这与中国劳动人民吃糠咽菜的艰难生存方式有关。正因为就地取材,不但解决了生存问题,还通过吃野菜,悟出了一些野菜和野草的药性,并口口相传,经过文人加工记录,便形成了发达的中国医学,这与中华文化“天人合一”的价值观是一脉相传的。 今天通过改革开放,中国人真地过上了我们先人梦寐以求的温饱生活。没有了衣食之忧的中国人,久违了我们先人曾经吃糠咽菜的艰难生活方式,在一种优渥的生活状态里,享受先人梦寐以求的那份惬意。然而惬意的生活麻醉了不少人的精神神经,内心的忧患意识荡然无存,让他们饱暖思淫欲,做出了许多有违人伦道德的事情。我们一直提倡人们要居安思危,作为对国人艰难生活还残存了一点记忆的一代人,我有时工作之余还生发一点思古之幽想,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细细想来,一个人的生命很短暂,一个人的生活需要也很有限,何必搞得如此复杂,简简单单,在一种本真的生命状态里,不为虚名浮利所困,活出真实的自我价值来,足矣!感谢童年生活留给我的那份记忆,让我在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不慕虚华的生活,紧张的工作之余,与家人一道,告别喧嚣的生活,寻觅一份属于自己的生命情趣和生活快乐。“嚼得菜根香,百事皆可做。”古人的一句话,真是说的太有道理了。“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道理人人懂,但自觉按照这道理去践行的人却太少了。 野菜的记忆 山东桓台索镇实验学校 博华(256412) 每天吃罢晚饭,总喜欢和妻子走出高楼林立的小区,沿着一条乡间小路,走进庄稼茂盛,草木葳蕤的田野散步。晚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芬芳;落日余晖,天空中辉映着晚霞的绚丽。路边,次第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蜻蜓、蝴蝶之类的昆虫花间快乐地闪动着轻盈的翅膀,嬉戏着生命的快乐;远处,错落生长着高低起伏的庄稼,燕子、喜鹊之类的鸟儿空中曼妙地舞蹈,释放着生命的激情。一幅灵动美妙的田野画卷,就这样徐徐呈现在眼前,令人心动不已。忙碌了一天的疲惫,不知不觉,慢慢随风消融在眼前的田野美景里。 妻子和我都是农村长大的,抹不掉的乡村记忆让我们对乡村生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缘。虽然早已不再从事农业生产,但童年农村的生活经历,让我们对乡村生活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我们都是六零后,出生在三年自然灾害之后。虽然没有经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场令国人刻骨铭心的的天灾,但大灾之后的中国人,依然过着较为贫困的生活。童年的记忆里,糠菜半年粮的生活,差不多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经历。当时的中国还是集体所有制,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粮食产量很低。生产队的粮食首先要向国家交公粮,交完公粮以后,便所剩无几了。因此各家各户分到手的粮食基本上不够一家人一年来吃。再加上那时的农村人们干的是重体力活,放的劲多,吃的也多。为了让捉襟见肘的粮食能满足一家人的温饱,人们不得不精打细算,变着花样利用身边一切能吃的东西掺上手头不多的粮食,来填饱肚子。特别是来年春天,正是粮食最紧张的时候,那时的老百姓称春天为“度春荒。”好在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于是人们便打起了田野里野菜的注意。我们这些家中的小孩子为了分担家里的困难,便自觉承担起挖野菜的任务。每天放学后,三五个要好的伙伴,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菜篮子,走向广阔的田野,按照大人的吩咐,去挖一些能吃的野菜。在我们的记忆里,能叫上名的野菜有苋菜、马齿苋、曲麻菜、荠菜、蒲公英、薄荷、苦菜等。每天挖上一小篮子野菜,回家前,随便找一条河沟,用清水将菜淘洗干净,回到家中,各家的母亲们用刀稍微剁一下,放上一点盐,加上一点玉米或高粱面子,上锅一蒸,便可以食用。在那个年代,只要能填饱肚子,无论吃什么,我们这些孩子浑身有的是力气,无忧无虑地学习、劳动、玩耍。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大人的特别呵护,更没有高档豪华的玩具,我们就像田野里生长的野草和野菜一样,虽然得不到任何的娇生惯养,一旦沐浴着来自大自然的阳光和空气,便会蓬蓬勃勃,快快乐乐地在一种接地气的生命状态里自由生长。以田野为教室,拜自然为老师,尽情释放着我们童年的天性。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愁苦,反而以苦为乐,总能在农村广阔的田野里找到生命的乐趣。正因为有了童年的这份特别的经历,我们自然对今天早已没有了衣食之忧的幸福生活格外地珍惜。 每当行走在田野里,路边的花花草草总能唤醒我们童年的记忆。小时候田野里的劳动场景,总会带来无尽的快乐联想。每当散步路过这些熟悉的野草野菜,妻子总会不厌其烦地提及它们的名字,有时还会停下行走的脚步,揪下一片菜叶,或者采下一朵花,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像小孩子摆弄一件心爱的玩具。此时此刻,看到妻子童心未泯的样子,我觉得有几分可爱,就故意逗她说“要不就挖一点野菜带回家再蒸一点扒拉子吃?”没成想我的一句玩笑话,妻子却当真了,面对路边随处可见的一种苋菜(俗名人青菜)妻子开始采了起来,很快手里便采了一大满把交给我,直到又采了一满把,我们两人才开始回到家里。 第二天中午下班回到家里,我早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忘记了。这时妻子把蒸好的野菜扒拉子端上了餐桌,还捣了一盘芝麻酱蒜泥。餐桌上热腾腾冒着热气的扒拉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野菜的清香,一派秀色可餐的情景立马吊起了我的食欲。洗罢手,平时不喜欢喝酒的我,此刻也倒上了半小杯辣酒,蘸着蒜泥,悠哉地吃了起来。平时吃惯了各种人工种植的瓜菜蔬果和养殖生产的各种鱼肉蛋奶的我,吃到第一口,便感受到了野菜那种天然的清香,有一种大快朵颐的感觉,思绪里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的记忆之中。妻子看着我爱吃的样子,说道“这年头,化肥、农药、饲料添加剂都用过了头,什么东西吃起来都不香,还是这纯天然的东西有味道,有营养啊?”我一边吃,一边点头,心里还在暗想:“过去每天从这些野菜边走过,怎么没想到采一点呢?这举手之劳的好事情怎么就错过了呢?”两把野菜,一点面粉,一盘蒜泥,一盅小酒,一顿午餐,花钱不多,口感不错,饭后我对妻子大加赞赏。此后每天晚上和妻子依旧散步,只是有时手里带上一个方便袋,隔三差五到田野里挖一点野菜带回家。从春天,到秋天,我家的餐桌上各种时令野菜不断,荠菜,蒲公英,薄荷,苋菜,马齿苋等差不多一年四季都会呈现在我家的餐桌上。正因为如此,我有时跟妻子开玩笑说:“散步之意不在健身,在乎野菜也!” 野菜生于田野,默默无闻,在寒来暑往中一岁一枯荣。没有华丽的外表,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静静地生长在荒野里。可是一旦遇到灾荒之年,没有了充足粮食营养的人们,便会弯下身子,把生存的欲望交给这些命运低贱的植物。古往今来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中国人的命运与农业可以说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关系。岁丰勉强度日,岁凶举债生存。中国人从来都没有真正过上衣食无忧的温饱生活。五千多年的华夏历史,劳动人民基本上是挣扎在痛苦的生活线上。除了少数达官贵人,劳动人民基本上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有人说,中国的中医发达,我有时想这与中国劳动人民吃糠咽菜的艰难生存方式有关。正因为就地取材,不但解决了生存问题,还通过吃野菜,悟出了一些野菜和野草的药性,并口口相传,经过文人加工记录,便形成了发达的中国医学,这与中华文化“天人合一”的价值观是一脉相传的。 |